卿竹略过千枝藤的讨论,转头问道:“藤城沉没后,你们大族长后来怎样了?”
眠兮回忆道:“藤城沉没后我们都陷入了沉睡,十几年前才醒来。我跟他一起去了很远的山脉,但是他让我回来了,他说山脉太黑不适合我们居住。”
卿竹想起了一处山脉。
那里无人取名,就叫无名山。山上长着遮天蔽日的大树,挡住了阳光,终日都是混战与死亡,是许多妖类落草为寇的地盘,也住了不少藤妖。卿竹又问:“那我身边的人呢,怎么你也说他坏。”
眠兮顿时来气,手舞足蹈道:“他曾杀死许多藤妖,手段极其血腥残忍。”
闻言,卿竹迷茫,迅速反问:“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眠兮坚定道:“绝对没错,就是他。我记得很清楚,他手中的藤蔓都快扎进我的身体里了,还是你将我抱走的。所以我今日才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寻你。”
藤蔓一说更加离奇,卿竹听完困惑更深,思索了许久都无法想象这些词放在乔绝身上的场景。他弯腰盯着眠兮追问道:“人族没有藤蔓的,你真的真的没有看错吗?”
眠兮又点头:“真的真的没有看错。不信你问我们族长。”
卿竹问道:“你们族长是谁?”
眠兮往后一指,卿竹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绿藤缓缓拨开。更深处的石洞中,常浮缓缓走出,青火落在白衣上,腰间配着的白玉腰带铃铛作响,骤然一看宛若见鬼。
眠兮糯糯道:“那就是我们族长。”
常浮缓缓走来,站在卿竹面前,无数青火恰好将他照得有些四面皆无阴影。他开口道:“藤城之中并不安全,你修为尽失不该跟在他身后来这种地方。”
这话说得十分熟稔,像是故识。想了想,卿竹问道:“我们从前认识?”
青火飘摇,常浮走上前道:“四年前,乔绝将你托付给我,而后前往无名山。不久后我也因藤城中事而离开天门山,再往后如何便无从得知了。”
卿竹奇道:“如此说来,从前你与乔绝是好友?”
常浮解释道:“算不得,从前天门山中他教过我现世言语,解我之惑,却从不信我。”
闻言,卿竹越加疑惑,问道:“那你怎么又回藤城了,这里黑乎乎的,也没人没妖的,天门山不是更好吗?”
常浮微微垂目,道:“我有我要做的事,从前往地面上去,不过是信念动摇。想通了,就又回来了。”
卿竹疑惑道:“是怎样的信念?”
“不可说。”常浮往前走去,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伸手抚摸着壁画上的场景,缓缓道:“从前他们都在时便很热闹,如今只剩下寂静冷清。你看,这是我这几年来画的,记录藤族生平。”
若是提及话本小故事,卿竹倒是十分好奇,但是对于壁画的欣赏,他没什么兴致。便问道:“你待我好像不错,从前我们有什么渊源吗?”
常浮回头,眼中倒映着青火,缓缓道:“等你回忆起一切,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卿竹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
常浮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曾听闻过两年前你失踪之事。”
“我不能走,我还要找一样东西。”卿竹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也不知青心在何处,也不能替我寻。”
常浮垂目,声音很轻很轻,仿若是祝愿又仿佛是笃定:“总会找到的,在你需要的时候。”
这话听起来是相当古怪,卿竹听完便又觉得这妖不太可信,有些神神叨叨的,说话云里雾里的半点不真切。他假装看壁画,往旁边退了几步,转头便撞到了什么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