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天不见,就这么热情?”雷狮游刃有余地开口调笑,被雷光缠绕的手臂死死握着流焱,另一手则卡着安迷修的腰,挑眉道:“受宠若惊啊,Knight阁下。”
“你这个混蛋□□——”安迷修气结,反手下压剑锋,躬身后踢墙壁,借力翻身压倒雷狮,怒火中烧道:“我发表那些帖子不是为了让你煽动舆论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了权力?为了复仇?你还要牵连多少无辜的人才满足!!”
雷狮被他制伏在地,却没有半点紧张,他拉长语调“哦”了一声,轻薄一笑:“生气了?想杀了我?”
“你!”
“人类的感情保质期果然很短啊。明明之前……”雷狮倏然松开手,毫不在乎地迎着剑锋靠向安迷修——
安迷修几乎下意识的撤回剑,等反应过来时,雷狮已经轻笑着贴上了他的耳旁,暧昧道:“还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安迷修一把攥住雷狮的手腕,狼狈地重新将流焱横亘在两人之间,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吗?”
雷狮啧了一声,“还不算太傻嘛。”
安迷修瞪着他,一字字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气氛陡然紧绷,电与火仿若连空气都要灼烧殆尽。
雷狮眯了眯眼,呼吸一顿。
“那就杀了我。”他倏然一笑,抬起头,就这样撤去了所有的防御,目光幽深道:“杀了我,狩猎者就是一盘散沙,管理局很快便能平息战乱,世界又会恢复成以前那种行将就木、死气沉沉等待末日的样貌。”
安迷修嘴唇一抖,停在雷狮脖颈上的剑仿佛凝固了一样。
“那是你想要的‘和平’吗?安迷修。”
“我……”
雷狮伸出手,冰凉柔软的指尖无声无息地抚上了安迷修的脸颊,安迷修恍若未觉,下一刻那手卡住了安迷修的脖子,两人霎时位置颠倒。
天旋地转中,流焱被击飞滑落一旁,雷狮低笑着,用安迷修最讨厌的那种语调,玩味地说:“下不了手,是吗?”
安迷修咬紧牙,拒绝回答。雷狮勾起唇角,道:“看来又是我赢了啊。”
“……雷狮。”安迷修闭了闭眼,突然道:“你有讲过一句真话吗?”
雷狮神色一凝。
安迷修眼角泛红,低低道:“我……怜悯你。”
雷狮沉下脸,收紧了卡着安迷修脖颈的手。
呼吸逐渐困难,安迷修却笑了出来,他无所畏惧地迎上雷狮的视线,道:“你用无数谎言掩盖真心,用每一个字去算计,利用朋友,利用敌人,利用感情。你利用一切你能利用的东西,去实现你想要达成的目的——”
他握住雷狮的胳膊,最后的尾音如同冰霜,刹那冻结了所有。
“而这样的你,注定永远孤独。所以我,怜悯你。”
“……怜悯,哈。”雷狮垂下眸,幽紫色的双瞳里像是酝酿着可怖的风暴,但很快,风暴烟消云散,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安迷修,松开了收紧的手。
安迷修喘了口气,轻轻咳嗽起来,“你真的……赢了吗?”
如果杀死对方的人才是胜者,那这场战斗他们谁也没赢。
雷狮恍然回神,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迷修眼眶湿润,瞪着雷狮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雷狮却说:“你不该来找我。”他俯下身,凑近安迷修,停在咫尺之间,突兀回答了最开始的问题。
“安迷修,至少,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
安迷修僵硬在原地,彻底被雷狮打乱思绪,又一次在理智与感性之间进退维谷。
他无法分清雷狮施予的眼神究竟是真是假,却在这一刻避无可避的意识到,自己早已病入膏肓。
对雷狮隐秘的情愫就像水蚌含在肉中的沙,明知道膈在心间的石砾只会带来无时无刻的痛苦与折磨,仍忍不住以柔软包裹,幻想着有一天能含沙成珠。
“真话……什么是你的真话……”安迷修吸了口气,沙哑道:“我问你,理查德神父的死,和你有关吗?”
雷狮怔了怔,没有回答。
安迷修又问:“福音计划,和你有关吗?”
“……”
“为什么不回答?”
雷狮道:“你想要怎样的回答?在问出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安迷修自嘲道:“哈哈,这是连谎言都不屑说了吗……这就是你的真话吗?”
回忆的片段反复闪现,胸口的枪伤又泛起了无法忽视的痛楚。
“雷狮,我能相信你吗?”安迷修疲惫不堪的合上眼,放弃了尖锐的态度,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刑徒,道:“我该相信你吗?”
雷狮长久的凝视着他,目光深邃又复杂。须弥,他低下头,像是要吻上一般,虚虚停在了安迷修的唇上。
他说:“何不听从自己的心呢?”
安迷修呼吸一窒。
分明清楚这是狡猾的猎人最擅长的手段,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一次次落入同样的陷阱。
他的心早沦陷,给出了唯一的答案。
“……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安迷修嘴唇颤抖,别过头避开了雷狮,“但只要发现你的恶行,我必会阻止。”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两人沉而缓的呼吸交错。
须弥,雷狮低低一笑,道:“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