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能杀人,沈抒遥这时一定已经被凌迟处死。
沈抒遥双腕忽被钳制,李渐苏单手将他的双手反剪举过头顶,沈抒遥被紧紧地压在了身后的苔墙上。手指不太听使,但样子是在扣李渐苏。
“抓着我的手做什么?不喜欢我玩你?”欲望厚重早将人淹没,但李渐苏依然是像一个优雅的强者、铁血的帝王那般,九五威仪下视道,“嘴里含着什么,吐出来。”
又起了疑的时候,沈抒遥还在加深他的怀疑,再次与死神拉近了距离:“你的心脏在右边,你自己知道吗?”
李渐苏当然知道。当年他母亲不堪受辱,生下灭族仇寇的孩子时,便银簪贯胸刺向了他,幸好心脉右生留得一命。但母亲已在柿子树下活活自焚而死。于是这亡国的公主,便被抹去了在宫中所有记录,世人只说那是一个最低贱的贡女。
沈抒遥一句话就把李渐苏的理智撞了个粉碎。或许背负着血海深仇出生的他,终其一生本就该是暴君不知道什么叫爱,不论如何夙夜求治、勤政爱民,虎尾春冰寄此身,后世史书上也只会评说一句,蛮夷之子,口称仁义而内实多欲。
于是李渐苏再次露出了那种捕食者怡然的残忍,猛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扣得更紧:“不吐出来,信不信把你按着吃到哭。”
沈抒遥这才被打了一闷棍似的突然清醒了,小脑萎缩了一下:“你到底什么毛病?滚啊!”
“滚到哪里去,好解你漫漫长夜之苦啊?”李渐苏眼神邪气,赏玩般笑道,“你本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沈抒遥心想,反了。李渐苏是他的人,是他的标本,他的教具,他的医学男模,他的一个最好永远不会说话的替代品,他两世所有遗憾与执念的坐标,无机物体。
沈抒遥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反了!”
“你可以随便叫,今天言者无罪,”李渐苏说,“但再躲一次,今晚睡笼子去。”
那力气大得简直不是人,沈抒遥的脸颊甚至被捏到变形微微回不去,像一颗甜又弹牙的荔枝,慢慢丧失他的挣扎,只能毫无意义地摇臀扭腰。
双唇无助地翕张之间那香软的粉尖若隐若现。俨然李渐苏觉得那是他的东西了,使用它可以跟使用自己的右手一样随意。
明明是个和奴隶通奸的荡货,此刻却想占去了他的所有清纯和好奇。看见那每一根抖落了的发丝都散发着轻盈脆弱之感,可面对这样的他,他不仅没有心疼,反而越发兴奋了起来。浑身满溢着勃发的可怕力量,探身时候像一只即将扑猎的花斑云豹。
李渐苏最后一点温柔:“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但是进退方寸,一点点声音,马上就能引起回声似的。
“哥……”
沈抒遥忽然这么说。
扑通扑通,笃笃闷响,李渐苏的心跳跟哥哥以同样的频率搏动。沈抒遥辨不清是岁月蚀了记忆,抑或胸臆间愈燃愈炽的共鸣作祟。但这一瞬间,他觉得哥哥就在身边。
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像闷雷碾过幽谷 ,一声未平一声起,震得指尖发麻。李渐苏垂目而视,月色之下,沈抒遥的眼边还挂着两滴小泪珠,泪盈于睫。
“疼着你了?知道痛了?”李渐苏冷冷一笑,“记住疼才能记住教训!”
“李渐苏,给我等着。我只会让你更疼。”指开刀不打麻药。
倏尔,李渐苏松开了手,“出去。”
“我都教你缠糊涂了,”李渐苏万分可笑道。
真可笑!他怎么会想亲一个男人?
一生征伐百战百胜,从没有失过半寸疆土,如今想亲一个男人还不一定亲得到。竟由着沈抒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滑天下之大稽!
转念自解:不对,不是想亲他,刚才只是想亲自检查检查他两排牙齿有没有藏着毒药罢了!恰好黑夜是一个很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他要一颗颗一粒粒的得寸进尺,不叫品尝 ,叫体察,是公务,乃国事。
沈抒遥愣了一下才从树洞里挤出去,不过在树荫下没有离开:“还我衣服。”
肉烂到锅里都没吃的李渐苏,焦躁地向外一扔,衣服掉进了溪水。沈抒遥手不好用,伸臂欲挽,衣裳被水冲走了。
“你故意的,存心作弄我。”沈抒遥冤枉他道,“你出来。”
“我以后不会再作弄你了。”李渐苏给自己下军令状,“也不会再见你一次。”
“如果你的天良还没有丧尽,你出来。”
李渐苏邪火正烧,一时半会哪从树洞里出得来:“你骑上我的马自己走。”
“我不会骑马。”
“妖精,你还不会?”李渐苏心火欲炙,“再不走,我今天就打断你的双腿让你光着身子爬着出去。”
沈抒遥听了一丝不恼。他一半实话实说,一半迷迷糊糊跟从本性地问:“你会,我为什么要会?”
闭眼观心。良久,李渐苏才向外望。只见得沈抒遥寸步未离,坚定地守在外面,肌肤透着一股面若桃花气血很足的美丽,打眼儿。仍旧一张冷脸,可过于美丽是会自带妖气的。
深知沈抒遥那种看似静水流深的性格,全是一股不死不罢休的内劲在里面拧着。他认定的事你若不依,指不定得就这么隔着树墙儿酬和到天明。
李渐苏脸上有了点表情,似笑了下:“这么小还这么狂,缺少闺训。那你想怎样?”
“我要你的脱给我,”没有矫饰没有迷乱,沈抒遥眼睛低垂,慢慢地抬头抬眼,很平静很寻常很端方,处处站着个理字似的口吻说,“我等你出来,帮我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