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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褪色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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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殿下。这是五年来我最高兴的一日。”

“以后我们会更高兴的,对吧?”

“嗯,一定会的。”

漆黑夜下,风临忽然发笑:“哈哈,原来从那时起就在骗我了。”

这场婚约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被蒙在鼓里的只有那四个开心的人,余下的所有人都知道,却没有一个告诉她。

风临问子丞相:“那时,在看到孤为那道赐婚欢欣激动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是不是觉得孤像个笑话?”

子丞相缓缓摇了下头,悲伤道:“不,不……我只感觉可怜……好可怜……”

大风忽地刮过,风临的心都凉透了。

可怜,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来形容自己。原来自己是可怜的?那么是蠢得可怜,惨得可怜,还是被耍得可怜?

好久之后,她才再开口:“姑姑,你朝堂为臣,又操持整个家族,我理解你的不易,从小你的事我从未多说。自去岁通信后,对你与风恪联姻之事,我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提,就因为我真的体谅你的难处。”

“可就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这一件事,你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一切就能避免。如果你向我透露哪怕只言片语,那么是不是我就可以早早醒悟,早早对这场戏弄做好应对的准备,把他带在身边,亦或是不顾一切和他先成婚,想尽办法,不教人把他夺去,把他牢牢的攥在手里。如果我这样做了……那么我和徽仪今日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这些聘礼,是不是就用得上了?

声声压抑痛苦的质问迎面抛来,近乎将子丞相逼到愧怍的墙角,她低着头没答,实在是说不出任何话。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需要答。

夜无光,此地只凭着灯烛之光照亮。二人的身影俱暗,长久的无话。

长得望不见末尾的聘礼也有搬完的时候,庭中仆从退去,只留一大片暗的红。礼箱一个垒一个,一个挨一个,摆满了庭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风临忽然道:“你知道么,这聘礼足有二十里。”

二十里,十条凤鸣街。

当初备聘礼的时候,她特意去量了丞相府前的凤鸣大街,比照着它的距离,按十倍之数去备,摆开正好是二十里,十条凤鸣街。

十,她希望子徽仪嫁来的路十全十美。

十全十美,两个十。而她的聘礼摆开,正好是二十里。

好吉利。

但其实十全十美不是这样算的,吉利也不是这样搞的。可她还是做了,就为了让这场婚事在她心中完美些,再完美些。

少年人的心思,幼稚,没道理。只有少年人会搞出这样摸不着头脑的花样。但也只有少年人会为了讨这没道理的一点吉利,去真的备二十里的金玉红聘。

费劲巴拉地做完,然后偷偷地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满怀甜蜜的自豪,就好像做了这天下最值得骄傲的事。

风临曾经是这样的。

她曾就是这样期待、这样欢喜的盼着子徽仪嫁给自己。虽然那时她已受了很多磋磨,但在爱上,她永远热诚。她会做整个武朝最好最好的妻子,一心一意,不离不弃,他们会在满府炽热的红中取一缕青丝结发,珍重地收入锦囊之中,许下一世的誓言,然后从此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而现在,满地褪色的红绸塌垂在礼匣之上,凄凄凉凉地散在冰冷地砖。

一腔热诚研做墨,金笔蘸了蘸,在一场戏耍上写下心灰意冷的‘完’字。

风临看着这一地红聘,忽然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很久之后,风临才再开口:“姑姑,你问我今后作何打算是么,其实不必问。如果不想这样活下去,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子丞相抬起头,对着风临缓缓地举起手,十个手指相触合拢,深深一礼。

风临长出一口气,道:“姑姑,做我的臣吧。”

-

丞相走后,风临独自入映辉殿去寻寒江。听人说她只能宿在这里的偏殿,一旦挪动,就会惶惶惊叫。

最先推开门时,风临没看到寒江,是在下一瞬她察觉异样后,门边传来一声压低的哑音:“是谁!”

风临去看,见寒江躲在门后,睁着两只眼睛看她,手里攥着一把剪刀,刀尖对着她。

风临说:“寒江,你不认得我了么?”

寒江定定盯了她一会儿,道:“我认得你……”

风临微喜,连忙道:“寒江——”

“你是他们的狗!”

风临僵在了那里。

寒江抓着剪子激动道:“你们又来抓人了是不是!可恶的奸人!歹人!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们!”

她猛地剪子丢向风临,尔后极速跑回榻上,抓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大喊道:“没有做!没有做!”

“我们殿下没有做!”

“她不会!都是你们在污蔑她!她是将军!她才不会!你们知道她什么,你们都没见过她!这么多年,我比你们谁都清楚!你们污蔑她污蔑她!”

“啊啊啊!平康、平康你腿断了、平康腿断了!你们把他打断了!没做啊他没有做,我们都没有做!”

风临颤着向前迈了一步,“寒……江……”

哪想就是这一步,却令寒江尖叫起来,她在被子里发出极凄惨的哀嚎,抓着头发道:“不要!不要对我动刑!!!”

可是极快的,一大把泪水沾满了寒江的脸,她还是在尖叫,却是喊道:“就算你们打死了我,没做的事,就是没做!!”

风临的脸在这一刻彻底惨白。

茫茫泪水沿着床榻倾泻过来,彻底淹没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样走出的偏殿。银川端着安神汤进去,委婉地将她拉了出来,好像说寒江现在没办法见人。

不确定,因为风临那时已听不太清了。

寒江的泪水和尖叫铺了一条路,风临走在这路上,迈出门槛,便见到了黑茫茫的大夜。

她这一晚再不能做任何事,她好像也变得没地方可去了,不能进到屋里去,也不能回家。

风临恍恍惚惚地走到宫殿外,在满目的黑里,她终于望到了一抹黯淡的红。

茫然的她好像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于是风临走下长阶,跨过一个个系红绸的礼箱,走到了满当当的庭院中间,走进了曾经的美好祈盼。

她在一地聘礼中,坐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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