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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焚京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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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临点头,正事说完,便也闲聊几句,问道:“既出宫了,怎么不去我府上?约在这里总有许多不便。”

风依云手捻着茶盖,一下一下盖着热气,道:“你那有个人我看了心烦,索性来这里罢。”

闻言风临蹙眉:“他马上就是你姐夫了,你不能这个态度。”

“姐夫?”风依云话音微高,“你还当真要娶他?”

“难道我把他带回府是摆着看的吗。”

风依云不可置信,当即站起身:“你也好父亲也好,在这件事上全都糊涂了!你忘不了旧情,昏了头把他带进府里,父亲顾念着往昔他的照料,也三番五次偏信他!”

风临说:“难道你不顾念他照顾父亲的恩情么?”

风依云道:“我当然顾念,可这不能搭上我姐姐!他的恩情我日后自拼力还他,你不可再与他牵扯!”

“我其实挺乐意的。”风临仅回了这一句。

风依云说:“你应该知晓他给父亲写完信,父亲就给他送个人来。”

风临点点头,表示知道。

“那你还留着他做什么!你可知那明非是多伶俐一个人,有了她帮衬,谁知道他又会打什么主意?”风依云真有点急了。

风临平静道:“依云,他会等我。”

“什么?”风依云愣了下,不解地看她。

风临说:“每天夜半,无论多晚,当我回去时,殿内总有一盏灯是亮的。为我而亮。我喜欢那点光亮,就算换取它的代价昂贵了些,也没关系。”

眼前人分明年岁不大,可他竟从她面上看到一点沧桑,这点沧桑与情绪一起混在她眼眸中,使那双眼呈现一种饱经折磨后的疲惫,如沙漠中将涸的湖泊。

风临神情未改,声音却低落许多:“有人等的感觉真的很好。”

心中不是滋味,可风依云仍道:“被人害的感觉也很好,我看你是想念了!”

风临说:“你不要多嘴,我有我的打算。”

“好好好,你打算去吧!”风依云气得咬牙,甩袖而去,临走前愠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再被他骗个团团转,可不要来我面前哭!”

“快走吧。”风临说。

门被重重摔下,外头白青季讪讪进了屋,小声说:“皇子殿下怎生气了……”

“他也是关心孤。”风临起身,手扶在刀上默站了会儿,叹息道:“回去吧。”

-

夜里回到映辉殿,风临与子徽仪相顾无话。

即使那盏灯依旧为她而留,但淡淡的疏远仍渐生于二人之间。

她今天回来的其实比前几日要早,但与子徽仪同处一殿,却无什么话可说。偶有几次她欲寻话题缓和,刚张开口,看到他黯然神伤的侧颜,话又默默咽了下去。

相顾无言,又不愿离开,风临便只好叫人搬来一堆文案批阅,以此消磨时光。

夜很快就深了。坐在殿另一边的子徽仪终于转过头来,犹豫地对她说:“殿下,夜深了,您劳累一天,是否休憩?”

“好。”风临不假思索,立刻放笔合章,将处理好的文书飞快拿去给殿外的白青季,后麻利跑回来唤梳洗,好像生怕子徽仪把这句关切收回去一样。

子徽仪看她坐在床边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笑却又勉强不出来,只觉分外心酸,沉默着走到床边,无声坐下。

熄了灯,两人各躺一边。

子徽仪面朝内,一动不动,毫无困意。风临在他身侧静静睁眼看了很久。

说实话,她其实很累了。奔波一日,身上的伤疼得厉害,她渴望一点温暖。

手伸了过去,在指尖将触碰到子徽仪衣袖时,又停了下来。

最终,风临只是把自己稍稍靠近他铺落在床上的衣摆,像依着一片薄云。

闻着淡淡香气,风临此时暗自庆幸:幸好我给他买的衣袍都很逸长。

风临手指轻轻摸了下他展在床上的衣摆边,在心中悄声道:其实我今天还挺高兴的,本想说与你听……但还是算了。

她轻轻靠贴着他的衣摆,手指轻抚他落在床上的背影,合上眼。

他不喜欢,所以这样就好。

_

夜很深了。也不知过了多久。

睡梦之中,风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刻在神魂里、做梦都无法摆脱无法暂忘的气味,血腥气。

有血!

风临猛地从床上惊起,右手瞬间抓住放在枕侧的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左看,发现床上已没有子徽仪的身影。她赶忙伸左手去探空了的被窝,发觉仍有余温,立刻抓刀下床,急环顾殿内:“子徽仪!”

还未等喊第二声,她便望见了那个身影。子徽仪没离殿,他就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被蒙住的镜子,呆呆地看着什么,在他的手中握着样东西。听到风临呼喊后,子徽仪缓慢转过头来,失神地看向她。

稀薄月光下,子徽仪的眼中没有半点光星,那样黑,那样死气,他右臂长袖被挽起,露出小臂,左手拿着一根发簪,正划过右臂上那个暗沉的字疤。

已结痂的伤疤被发簪尖端生生划开,沿中间划出一道渗血的伤口,就好像把“缙”从中间一劈两半。

细小血流从伤口漫出,沿着雪白小臂,一滴一滴落在衣袍上、地上。在风临光脚发现他的那刻,沾血的发簪正自尖端滴下一滴血珠,狠狠砸在风临心口。

“你……”在看清这幕的一刹那,风临僵硬站在那,两眼盯着那血迹,脑中嗡嗡作响。

子徽仪目光空洞地看着她,嘴唇微张,仿佛不知说什么。雪白手臂上,一道细血缓慢流下,顺着手指滴在地上,嗒,嗒,落出一小片错落的血花。

手臂在流血,他似浑不觉痛,神情木然。划下一次仿佛不够,他手中还攥着沾血的发簪,对准“缙”字,眼看就要再划一道去——

“还不住手!”风临大惊,几乎飞扑过去,一把抓住发簪,光着脚差点摔在地上,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手里夺过发簪,她暗松口气,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随即生出一股痛愤,怒看向子徽仪:“你做什么?!那伤好不容易长好,你为什么要再划开,你到底为什么啊,你怎么半点也不爱惜你自己!”

说话间他的小臂又滴下几滴血来,风临心疼不已,一把丢开发簪,赶忙两手捧起他胳膊察看,见伤的不深,稍稍宽心,重叹口气,立刻就要出殿唤医官。

未料在她转身瞬间,子徽仪突然伸手拽住她衣袖。步伐被阻,风临猛地停下脚步回首,正见他睁着无光的眼仰看自己。

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黯灰惨淡,哀戚无望,犹如将干涸的水潭,泛不起波光,风临简直从这双眼中看不到一点鲜活气。

正在风临要询问他时,他先开口了。

子徽仪戚然看着她,道:“殿下,我吵醒您了吗……殿下,别生气,我不是有意惹您不高兴的。”

眼前人胳膊还滴着血,心神受创到神智黯衰、恍惚自伤,却还在意她的一点情绪,拉住她道歉……风临的心简直像给人狠踩了一脚,生生定在那里!

子徽仪神情黯黯,没能察觉她痛窒的沉默,还在低声道:“没想到会吵到您,不是有意的……真的……我就是,太恶心了。”

说着,子徽仪不觉低下头,看向手上的字伤,声音忽变得很哀伤:“好恶心啊。我,我的身上,怎么能刻下这么屈辱的痕迹?像打在我脸上的耳光。看着它,我都觉得自己也恶心了起来。”

“不……也许我就是恶心的。”

“我这样的人,我做的事,就是恶心。忍受的那些羞辱是切实的,无论什么理由,我就是接受了被那样对待。不错,自轻自贱的人不值被珍重,我当真恶心。可我不想恶心,我不想……”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子徽仪盯着流血的伤,很凄惨地露出一点笑:“我晚上睡不着,一直在想这个事。它像一块洗不掉的灰,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有多么卑贱可笑。好难受,简直喘不过气来……殿下,不怪您厌恶我,连我自己都无法喜欢自己。您瞧,它多么丑陋,就像我一样……”

“看着它,我有点没法忍受,我突然想,要是我把这个字划掉,是不是就能好一点,是不是就会少一点屈辱和折磨,人是不是能干净一点,殿下您,会不会少讨厌我一点?”

“我想划掉它。”

子徽仪定定望着右小臂的伤,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在说话时慢慢地抬起左手,下意识想用指甲彻底抓烂那块皮肉。

“徽仪!”风临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把手拽到面前。天啊,他的手怎会冷成这个样子……

望着他饱受煎熬的模样,风临心痛如摧,方才那点怒意此刻尽化为愧怜,她忍不住俯下身捧着他的脸,哑声道:“徽仪,你怎会这么想……你怎能用那样的词来形容自己……”

她捧着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吐字,竭尽全力想让他听清自己的话:“徽仪,你一点也不恶心,你不可笑,不卑贱,不丑陋。”

“你是最好,最漂亮的。听到你那样说自己,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样。”

风临心疼地再看一眼他的伤口,焦急又难过,安抚道:“乖,我们先把让医官来把伤包好。”

她说着就想急赶出去叫医官,未想子徽仪死死抓住她不肯放手:“殿下,别走。”

“别在这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子徽仪拉住她手,慢慢站起身,睁着无光的眼睛靠近她,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他对风临说:“殿下,帮帮我。”

“帮我忘掉它。”

他流血的双手拉住她衣袖,慢慢将唇凑到她的唇前,声音颤抖道:“求您。”

风临看着他那楚楚美丽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哀戚而动人地望着自己,心痛伴着怜惜淹没她的胸膛,她无法拒绝此刻他任何的要求。

她狠咬牙,一把将他搂进自己怀里,再看了眼他的伤,再三确认他伤口不深,没有伤到筋后,她一把将子徽仪搂起,拉到殿中柜前,翻出常备的细绸布与止血散、药粉,不由分说摁住他右手就往上倒。

子徽仪吃痛,紧紧皱眉,却一声不吭。风临拿出丝帕擦他手臂上血污,越擦越心疼,越气。待撒好药后,她使劲扯布包扎好他伤口,直接拖搂着他腰走到床前,把人丢到了床上。

子徽仪此时神智稍清,睁大眼睛看她,唤了声:“殿下……”却见到风临转身去外厅拿了什么东西回来,重重放在床前小桌上,定睛一瞧,是毛笔与墨砚。

他不解其意,又唤了声殿下,风临全未理会,只坐在床边,沉默磨墨。子徽仪凑上前想伸手拽她的衣袖,风临突然抓住他左手,目光灼灼,使劲一扯,直接将他面朝床铺,摁在床头。

“唔——”子徽仪猝不及防,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见风临拿出未用完的绸布,直接将他两手腕捆在一起,避开他受伤的手臂,将他两手挂在床头雕花上。

“殿下!”子徽仪终于有点慌了,回眸看她,却被一只手强硬地把头摁了下去。

风临左手摁住他,迫使他背对自己跪坐,右手缓缓抽出腰间长刀。

子徽仪头低着,看不到景象,只听见铮然一响,身躯立时紧绷。“殿下……”

没人回应他。

子徽仪越发紧张,但没有任何要逃脱的意思,仿佛真是最坏的可能,他也承受。

在紧张的黑暗中,他忽然感到冰凉的金属贴近自己脊背,缓慢上行。一声细微的丝裂声在夜中响起,一点点凉袭来,不待子徽仪反应,身后便有一声裂衣大响,长刀豁然上挑割开背部衣料,刀背沿着脊柱划过,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暴露于夜色。

子徽仪惊吸一口气,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在他身后,风临正无声垂望他,像要把这美丽的曲线刻在脑海里。

雪白脊背伸展,如同铺展开来的素白画轴,勾得人忍不住想以指为笔,在其上游走描摹。

风临强忍住探究的冲动,伸左手拿起毛笔,蘸墨,挪移到他的背上。

一片黑暗中,子徽仪只觉后边一凉,一道软而湿的笔触在他肩胛骨之间游走,暧昧绵长,像不可诉说的吻。

殿下在他身上写字。

只这一个念头,便令他整张脸都红透了。

下一笔不知落在哪,隐秘之域被笔尖游走,未知的刺激裹挟羞耻,莫名快感如浪潮阵阵席卷而来,伴着微凉的笔痕游走全身,令他的身躯都颤栗起来。

他在用全身心去感受,猜测落身的字。

一点,一点,一横钩,横,竖,横,撇,捺……

随着笔画落身,子徽仪的脸越发红,身躯也越来越炽热。被裂衣的羞耻与被强摁的隐晦刺激交织,而那字带来的无言占有欲,又令他心中颤栗,生出一点难以描述的喜悦,子徽仪忍不住低下头咬唇。

风临在他身上,写的字是,定安。

占有欲透过这两字,鲜明展现在他面前,毫不掩饰。

笔还在游走。仿佛只写一个不够,她在他肌肤上不断落下歪扭的字,非要在他身上写满自己的名号才满意。

非要让他从此以后,提到字,只能想到她。

墨痕一道道落在背上,不多时,雪腻的肌肤已落满亲王之名。优美而勾人的腰线上,她的名号随他微微颤抖,像无声的诉情。

隐秘的满足感充斥风临内心,她迫切地想在他身上留下更多印记,多些,再多些。直到那漂亮的脊背再无可下笔之地,风临才慢慢放下笔,抬眼欣赏自己的杰作。

写的真烂。

可在这样绝美的画布上,再潦草的字也变成了绝世美景。

眼前少年的身躯在微微颤抖,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刺激。风临俯身在他后颈轻落下一吻,手抚上他的腰,拇指在他腰窝重重地碾了一下。

子徽仪难耐地喘了一声。风临此时才发觉他的异样,垂眸看了眼被衣摆遮蔽的下方,脸悄然红了。

她沉默片刻,忽然很坏心眼地凑到子徽仪耳边,低声问:“被写满我的名字就这么高兴?”

子徽仪羞耻无言,咬唇不肯作答。

风临看着他的小模样,脸愈发发烫,伸手解开了他手腕上束缚的绸布。

子徽仪双手抓着将欲脱露的残衣,坐在床头,背对风临,微微回首,一双眼含着羞耻望她,眼神湿漉。长发大半被方才撩到身前,此刻有几缕回落背间,被撕裂的衣袍堪堪垂在他腰间,现出曲线绝美的背,雪白肌肤覆着墨痕,在她视线中,露出满背的“定安”。

风临听到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子徽仪抓着快要挂不住的衣服,脸红得发烫,羞耻低下头,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我没法见人了。”

话音轻得像羽毛,带着点委屈,又像含着羞恼的埋怨,一句话,直把风临的心缠得死死的。她赶忙抓起被子,像大蝙蝠一样扑过去把他裹住,连声道:“我对你负责,我一定对你负责……”

子徽仪心中微动,美目轻抬注视她,像是控诉道:“你趁我伤心,来欺负我。”

仅两句话,便勾去风临的全部心,令她彻底乱了。

风临脑中轰然,此刻唯有怜他疼他一念,脱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做的过了。吓到你了是不是?徽仪,你怎样才能消气?”

她温声轻语,真是温柔至极。子徽仪内心巨动,某瞬几乎要沦陷进她的眼中,可下一刻,他强令自己清醒。

子徽仪别开脸,逼着自己不要再生出不该有的贪念,眸光闪朔,像在婉拒她,也像在提醒自己:“您现在肯对我温哄,不过是餍足欲色。”

风临专注地瞧着他,见他隐有神伤之意,心疼怜惜又起,抿唇片刻,忽深吸一口气,极郑重道:“不是。我对你好不是为那个。”

她伸手轻轻将子徽仪转向自己,道:“我承认我有欲念,但不是谁都可以,更不是对谁都如此。”

“徽仪,只有你不同。”

风临望着他的眼,轻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控制不住想靠近你,触碰你,我知道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好色之徒,但我仍无法克制靠近你的冲动。徽仪,我无法做你的君子。在你面前,我欲念缠身,俗不可耐。”

风临伸手牵起他一缕长发,低头珍重地吻了上去:“公子,请原谅我今夜的冒犯。”

“愿你能暂忘忧愁,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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