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判断,屋外似乎仅有两人。可许巧星并非亲眼目睹,不敢断言。
若一人还好办,这下要如何解决?
许巧星喉咙发紧,咽了一口唾沫。金属晃动声近在咫尺,锁链抖动,门锁撞击在门上,相互碰撞发出铛铛脆响,震得她大脑内亦嗡嗡作响。
门外二人说着夹杂黑话的玩笑,从腰间提起一圈钥匙,上面共有七八个不同房间的钥匙。他们将钥匙串抖了抖,借着油灯上晃动火烛,缓慢翻找。
“劭熊平时仗着他爹,颇瞧不起咱们。我与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有人笑,压抑着声音道,“未曾想落入咱们手上,也要叫他吃一吃苦头。他不敢说,别人又不问,谁又知道他的饭食被旁人吃了?”他端着油灯,笑得烛火乱跳。
人影幢幢,变幻莫测。
另一人无奈地斥道,“手断了?拿稳点,我在找钥匙呢,看不清。”
“怎么要找怎么久?”
“这屋子不常用。这么多钥匙,要不你来?”
一门之隔,生死存亡。许巧星微乎其微的呼吸,她死死咬住下唇,大脑驱使颤抖的双手握紧“武器”,并缓缓将其举起。
而下一刻,实在等不及的佳泽抬起腿,疯了一样踹动木板,轰的一声,溅了一地碎屑。
门外的人听见响声,顿了顿,明显变得急切,催促着开锁。
“别催。”一道人声叫嚷,“哎呦,掉地上了。”
“你快点!”
门吱呀推开,一束光线射入屋内,脸上扫过风。
许巧星屏声息气,正弓腰曲背躲藏在门后。
“在做什么呢!”
两人望去,皆见佳泽又慌又急地拆窗,厉喝一声,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去。
他们跑得急,没留心脚下。
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失去平衡,一个接一个被绳子陷阱绊倒。其中一人的脑门狠狠撞在纺车架上,顿时眼冒金星。许巧星甚至听见了纺车架断裂的声响。
铜托盘倾斜落地,白蜡烛断成两截,托盘所乘的油缓缓流动至地板上。
这是唯一的机会。
许巧星从门后阴影处钻了出来,她硬着头皮,大步迈上前去,横下心,举着砖头,朝摔得七荤八素的绑匪的后脑勺,猛地拍了过去。
连砸数下。
她使出全身力气,听见耳畔响起砖头挥舞时的破风声。
可仍不够。
大抵是因为绑匪以为只需面对两个被捆好的人形粽子,仅携带一葫芦的蒙汗药,没持刀剑利斧之物。这说不准是好是坏。他们若有武器,许巧星或许可争夺到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无需再以肉身厮打。
倒下的绑匪挣扎着起身,口中含糊不清地吐着一连串脏话。
离她更近的人个头较矮,摔得鼻青脸肿,有两缕血从鼻腔中直直而下。他摸了一把脸,见掌心温热鲜红,愈发暴怒,爬起来,翻过身就要伸出手抓她。
扑上来的脸狰狞可怖,眼冒凶光,糊了半张脸的血。
许巧星见他仍可动弹,不由得退后一步,欲躲闪开来。可在惊慌失措之下,不慎被自己所布置的物什绊了一跤,径直坐在地上。
绑匪个矮手短,指尖擦着她衣服,滑了过去,捞空了。
恰逢其时,她触碰到一个冰凉的药葫芦。
许巧星忆起这葫芦里是蒙汗药。
她急中生智,一手挥动砖头,而另一手则抄起葫芦,以牙咬下木塞,吐掉,对准大致方向,便使葫芦往前捅去。
葫芦不偏不倚地怼到迎面扑来的人嘴里。矮个绑匪鼓睛暴眼,一时间躲避不及,猝不及防被许巧星灌下半葫芦的药。
没等许巧星心喜。
仓促间,个子较高的绑匪已爬起身,抓住她的胳膊,抡着手臂就要打她。
葫芦亦被打翻,倾倒在地。它咚咚滚到墙角,停住了,药液从葫芦口一点点流出。
她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了那一巴掌,骨头炸疼,却不防另一人勾拳打在她肚子上,腹部霍然拧成一团毛巾,一股剧痛陡然传遍全身。
许巧星差点吐出来。
矮个绑匪怒吼道:“这短命鬼敢伤我!看我不杀了你!”他正挥舞着拳头,旋即打了上来。可话音未落,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蒙汗药果真起效,刚服下便起了功效,真是自作自受。
可倒一个,还剩一个高个的。
许巧星没学过打架技巧,拳头毫无章法,也极其容易被躲开。她忍下剧痛,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捡起什么就往绑匪脸上砸。又抱起那根扁担,往他身上摔去。
高个绑匪没料到被关押的人偷袭,被许巧星的几板砖砸得头晕脑胀,红了眼,怒吼一声。他以手臂为盾,挡下许巧星丢过来的东西,东倒西歪地往她的方向走去。
许巧星频频转头,连连后退,四下寻找新的能充当武器之物。她的砖头哪去了?
哐啷一声,高个绑匪瞪大双眼,呆滞了一下,继而摔倒在地。
这下,露出了他身后站着的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