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春檀方才说的那个绝食的婢女白薇,谢凝绾来回走了两步,转身对春檀道,“你赶紧派人偷偷请了大夫来。”
春檀一副秒懂的样子,郑重道,“娘子是想让大夫来制造白薇服药自尽身亡的假象,然后编出白薇因双亲尽丧而悲痛欲绝之下,服毒自尽?!”
谢凝绾扶额,这丫头果真是随了原主的性子,都喜欢用毒物来杀人。前世,谭婉君的死明显就是中毒了,而且很可能就跟那香有关。
想到这,谢凝绾果决开口:“是让大夫来为她医治!另外派两个人好生照顾着,若她还是不肯进食,便灌进去,总之,绝不能让她死了。”
春檀不解,但随即便恍然大悟,二娘子这是真的放下大郎君了。
这春檀虽然年纪小,但是看她行事作风还是很有一套的,才过了半个时辰,便办好了事。
谢凝绾正伤神,也不知道原主谢凝绾先前的举动,有没有让谢清辞察觉出他的这个妹妹对他有别的心思。
信任不过自己房里其他的侍婢,只好等春檀回来,又拉着她旁敲侧击地打听。
大概可以知道,原来原主已经开始因爱生恨,对待谢清辞非但极为不尊重,还妒视所有靠近谢清辞的女娘,那个侍婢白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听春檀的描述,原主谢凝绾这时候也还算收敛,家中长辈皆以为是谢清辞的冷淡,才使这个受众星捧月的妹妹故意去引起兄长的注意,来博取关怀。
谢凝绾可是知道,前世谢清辞可是靠着自己苦读考取功名,又到战场前沿出谋划策才博得的功名。进士及第之后便官至侍郎。
而大多数像有谢家这样权势做靠山的富家子弟,大多都是潦草考得个功名之后,依靠家族势力一步步晋升,而完全靠自己爬上高位的,着实不多。
单靠自己便一路仕途亨通,谢凝绾这个兄长,绝不简单。
到了晚膳时间,谢凝绾在春檀的引路下,出了香芜居,绕过长廊,便见到了一池的睡莲,只是还未到莲花开放的时节,只一片碧绿浮于池面。这池内当是引入了活水,水流缓缓带动着水上面的漂浮物。
正朝正厅前去,远远便看见一个男侍身后带着几个小厮提着食盒往另一处东厢房走去。
谢凝绾侧身小声问道:“那些人提着食盒是要去何处?”
春檀顺着谢凝绾的视线看过去,低语答道,“那为首的侍从是大郎君身边的茂声,大郎君自进族学读书以来便一直都是在扶霄堂用膳的,除了必要的场合,平日里几乎都不在正厅用膳。”
谢凝绾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既然谢清辞自己都对谢家人避之不及,只要谢凝绾不主动去找他,那两人碰面的机会是极少的。
只要察觉到谢凝绾对他的冷淡,那谢清辞也许就不会将原主对他的那点心思放在心上了。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些,春檀快步才跟上,忙道:“娘子慢些,老太爷和老爷这个时辰该是已经下衙回府了。您这般不持重是要被老太爷说教的。”
这就不持重了?书香世家就是规矩多,嫁给赵禛的半年里,在宁国府里待着也没那么多规矩礼仪要守。
刚踏进正厅,窦氏便先走过来了,担忧得责怪道,
“不是让人传话叫你不要走过来,好生在房里待着吗。这一路走来,风这么大,你身体又还未好,怎的这般不听话。”
虽是责备,却也是出于心疼谢凝绾,谢凝绾有些僵硬的回应着,“在屋里闷久了反而不自在,而且我并不觉得身体有不适的地方,母亲不必忧心。”
“罢了罢了,阿绾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用膳,我还能多吃下些。”
说着,谢老夫人还亲昵地朝谢凝绾朝朝手,“快过来坐祖母身旁。”
窦氏哪里舍得责骂自家女孩儿,也只是笑笑,“去吧。”
刚坐下,老太爷谢伯庭和两个儿子谢从章和谢从文便一同走了进来,身上已经换了常服。
谢从章和谢从文先是对着老夫人行礼:“母亲。”
谢老夫人颔首,对谢从章道:“阿绾今日醒过来,身体已经大好了,你也不必忧心了。”
谢凝绾看了一眼不过四十左右的谢从章,那人面相透着刚正不阿的气派,使人见了心中起敬。谢凝绾温顺地朝三人行礼:“祖父、父亲、二叔父。”
谢从章早已到了身前,双手握住谢凝绾瘦弱的双臂扶起,关切的问道:“阿绾感觉如何,为父担心了好久,这几日公事繁忙告不了假,不能在你病中守着你,父亲心中实在有愧。”
谢凝绾顿了顿唇,心口传来隐隐疼痛,前世谭峥别说关切谭婉君了,便是温声细语的语气都不曾施舍给这个从小便被丢弃在后院下贱婢女堆子里的女孩儿。
可笑,都被遗弃了,又怎么可能会把谭婉君当做他谭峥的女儿呢。
但如今这一切,这些人的关怀疼惜也不过全是对原主谢凝绾的,只是如今她在这副身体里,那便当偷了这份疼爱吧。
“女儿一切安好,让父亲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