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卡卡西所感叹的“第二班无所事事的样子”没能持续几周。譬如今天,天还没有亮,我们就被日暮抓壮丁了。
木叶村的大门十分高大气派,顶端插在清晨薄雾里的模样让我一瞬间幻视从前的高楼大厦。今早来交接班的是老朋友出云和子铁,但早起的低气压让我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欲望,队内的日常寒暄全靠晴里一人完成。
“难得日暮上忍抽得出空来,如果没有你们来帮忙,今天可就有的累了。”
神月出云隐蔽地给日暮比了个拇指,可惜日暮的目光对着村外道路的尽头,完全没有接收到来自后辈的奉承。
登记处的桌上已经高高地摞了一排新印的纸片,照里几次想偷看,都被日暮身上公务中的气势给吓缩了回去。
“所以,我们今天的工作到底是……”
“——来了!”
没等晴里和两位木叶守门人咨询完工作细节,熟悉的、来自于日暮的冷峻提醒就打断了这一其乐融融的工作氛围。
身作她的学生,我想我们已经习惯这种草木皆兵的日常了。来者不是什么目标毁灭木叶的敌人,首先从远方地平线冒出的,是数名风尘仆仆的外村忍者。
“没错!今天的工作任务就是……”
出云和子铁看起来丝毫没被日暮的气场影响到,他们手脚麻利地把疑似是单据的那摞纸片堆到我们手里:“核对中忍考试考生们的身份和材料,以及给考生们发放通行证!”
——
时代变了,登记处的章已经进化成了无需印泥的回墨印章。如此歪斜的科技树令我相信,再过不了十几年,结束了火〇〇者主线的木叶村就要彻底摆脱纸质化,步入信息化的潮流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顺应忍者们的身体素质,印章被定制成了需要大力下压才能盖上的反人类模样,我在后方为思考如何更省力的盖章而抓耳挠腮。
手上已经按出了红印子,一个普通的通关工作竟被.干成了体力活,我忍无可忍:“我说啊,这个盖章的工作真的没人能替一下吗?”
日暮阳雪抱着双臂横在大路中央,像个警告外村人不许造次的门神一样到处散播霸王色霸气,我偷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视线。如此实力,已经将明目张胆的偷懒变得合理化了起来。
在我身旁,忙于接递材料的照里活像个流水线上的传动带,我也不想接替这样紧巴的工作,于是把目光放到了正在核对身份信息的晴里身上。
“就决定是你了!大贯晴里,快点和我换工位!”
没等晴里不情愿地反驳,出云子铁先提出了异议。
“这个嘛……前端接待的话,还是晴里君这样看起来和颜悦色的家伙来比较合适吧?”
两位原守门人也像日暮一样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叉着手站在旁边就差一段八卦给他们的摸鱼日常添点气氛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意识到第二班像实习生一样地当了免费苦力,我的战火终于烧到了他们俩身上:“两位前辈一直忙于用视线检查各位入村考生,虽说我明白守门工作的分量,但是影分身还是可以分出来的吧?”
两人噤了声,并对视了一眼。
这之后回墨印章的弹簧声依旧不绝于耳,但这次终于是响在我身后了。
“哎呀,用前辈的影分身来给你打下手,你可真是想得出来啊。”影分身子铁开始为自己的身份抱怨,在用力到龇牙咧嘴的同时还有力气打抱不平:“还有,为什么非要分身来盖章,明明分身用来通关检查更合适么……”
维权成功令我的心情好转了许多,也有了对着考生们展现服务精神的精力。
我敬语混用口齿不清地倒豆:“はい!感谢您远道而来,让您久等了!现在立刻为您准备考生通行证!”
考生们或木着脸或受宠若惊地接过我双手奉上的通行证,偶尔素质比较高的家伙还会回以道谢,陌生的岩隐女孩面带疑虑:“……谢谢。”
大贯照里偷偷和弟弟说悄悄话:“喂,这家伙该不会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怎么说呢,这样的接待风格……感觉有点像甘栗甘的店员。”
也偶尔有家伙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地来找难看,“哦?木叶的登记处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嘛啊,该不会是表面功夫吧?”
“很遗憾我没能帮上忙,实在给您添麻烦了!”我啪得把腰弓下去,手掌横向站在旁边放空了许久的日暮阳雪:“如果您有任何疑问与建议的话,欢迎与我们的日暮上忍反映!”
大多数不怀好意的人在见到日暮的臭脸后都会乖乖噤声,毕竟没人想和势大力强的木叶杠上。少数之中的少数才是那些真正的刺头。
“通行证已经准备好了,入口的话请向这边走!”
“谢谢你啊。”一丝阴冷的视线划过我,叫我浑身泛起激灵,险些让脸上服务性的假笑挂不住。
少数之中的少数……就比如现在在我面前站着的,戴着斗笠的瘦高女人。
——
大蛇丸所带领的一群音忍并没有过多为难我们几个小屁孩,只是路过日暮的时候,他皮笑肉不笑地与日暮对视了许久。
“有事情吗。”日暮本来就臭的脸拉得更长了。
“没有哦,”披着女人皮的大蛇丸发出意义不明的渗人笑声,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木叶村真是个好地方。”
日暮的手已经放到了刀把上,大蛇丸见此也不再纠缠。她重新拉下斗笠:“不要紧张,音忍是第一次来木叶,我们不过想好好打个招呼罢了。”
大蛇丸走后,大贯照里抱着自己狠狠抖了几下。
“什么人啊!”他的蠢脸皱成了一大团,“搞得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我哼笑两声,看准时机,把晾得冰冷的手一下塞进他的后脖颈,成功令大贯照里在一堆外村忍者面前发出尖锐爆鸣。
原著对大蛇丸的描写通常都是“冰冷滑腻”之类形容蛇的词汇。但介于蛇的鳞片其实干燥又可爱,已经亲自体验过大蛇丸气场的我,此时更愿意将其形容为【不小心摸到了放凉的鼻涕纸】之类的猎奇体验。
大贯照里愤怒的反击被我矮身躲过,本来井然有序的登记处一下乱成了一锅粥。
“啊,正好快到中午了,”休息到位了的钢子铁本体看了眼挂钟,“看起来这些考生也是上午前的最后一批了……稍后各位可以开始午休了哦。”
——
早上出门前包好的饭团已经冷得透透,吃到胃里凉飕飕的感觉让我一下回想起了之前那次声势浩大的腹泻。
“你有必要抠门成这个样子吗?”在吞咽食物的间隙,照里不满的目光来回地在我身上乱扫,“进来蹭空调还外带食物,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怎么了,作为我的队友,你俩不是已经在这里消费了吗。”
我没有他俩那么高的道德素养,白了一眼照里后把饭团吃得更心安理得:“万一下午我在一堆外村人面前热到昏倒了,那才是真正的丢脸。”
虽说有了小小的任务收入,但与阳光大独栋的距离还是十分遥远。在这个没有医保也没有公积金的、缺乏职工福利的木叶村,开源节流就显得十分必要。
我把饭团的包装团了几团,又远又准地抛到了垃圾桶里,“你们真是什么都不懂。”
距离下午开工还有些时间。我亲爱的队友们吃完饭就立刻解散,没有留下一丝让我继续蹭空调的机会。
叫人头晕目眩的正午太阳和我一肚子的怨气接连发酵,最后居然得出吃饱了好想在哪里睡一觉的结论。
……算了,反正是劳动力明显过剩的通关工作,迟到几分钟也无所谓的吧。
甘栗甘前的长椅,行道旁边的石凳,我挨个躺了一遍。夏日的燥热如影随形,我还指望它们能吸走体表的热量,没想到已经被阳光捷足先登,早就炙烤得滚烫了。
我瞌睡的视线虚浮地向上,看见了村中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
忍者是一种对于休息环境不太挑剔的工种,最夸张的我还见过蝙蝠一样倒吊在树上睡的。
我很小就养成了哪里都能睡的好习惯,唯一需要讲究一下的,就是最好能精挑细选一下树杈的弧度,以防未来可能出现的脊柱侧弯。
行道只有一侧被树荫覆盖,我缩在凉爽的树荫里小心前进,仿佛一只沾到阳光就会暴毙的吸血鬼。
我走过了两条半街道,终于在防护栏边上出现了那根令人满意的那根树杈。
趁着四下没人,我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树真是讨喜又全能的生物,木头能砍了造房子,枝干能遮风避雨,酷暑下还能发散水汽。
感恩翀也上忍……感恩把我带到气候宜人的木叶村的翀也上忍……
躺在臂弯状的树干中央,在树荫与林间光点的笼罩下,我那被热得几近扭曲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