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地等待着结果,脑海里一直在想是哪一天,明明都是做好防护的。
结果出来了,两条红色的杆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头仰望天花板,心中情绪不明,人生真是滑稽可笑。
正月初六,医院正式上班了,程红的主治医师找程昇谈了肝移植的事,等待□□需要时间,让她尽快做决定。
□□等不起,程红也等不起。
所有事情接踵而来,她想要一件件捋顺,可是越来越难了。
程昇一直在医院陪程红一直到开学,和徐之恒的联系也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候甚至一周都没有联系,他远距离的陪伴好像完全无法缓解她内心的焦虑。
在这时,她就会想这次恋爱继续的意义在于哪里。
她徘徊在白色巨塔里时,他可能在白雪皑皑的雪山见证更广阔的天地。
这巨大的落差,让她再和他通话时,也无法讲出真相,他们的心好像和他们的距离一样相隔甚远。
日子就这样到了3月初。
程昇上完课正准备去医院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
“你好,我是徐之恒的母亲,我想和你聊聊,今天下午15点你学校旁边的星巴克。”话筒里还是那熟悉冷酷的女声。
不容拒绝的口吻,程昇刚想开口对面已经挂断了。
程昇准时赴约,对方姗姗来迟。
李晓化着精致的妆,皮肤保养的很好,丝毫看不出年纪,最多30岁,修剪得体的黑色套装,她一入座,带着一股木质的香水味,还未开口,就把一张卡递到程昇面前。
“我知道你也是好孩子,这里面是10万,我希望你能和之恒分手。”
好老套的情节,程昇心中发笑,但面上还有一副尊敬小辈的模样。
她又把卡递回去,这时候她应该说:“我不要你的钱。”
李晓扫了一眼桌上的卡,眼神里划过一丝笑意,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语气礼貌客气,“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我不怀疑你吗?”
“为什么?”
“你的样子就说明了一切,我是不应该对你的穿着有任何指点,但那时候你是不是还自以为很聪明的糊弄了我。”
她语气犀利,眼神十分冷静像是能看穿对面的程昇一般。
我的什么样子?程昇想问。
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倔强的否认,“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而自卑过,我不认为这些是我配不上他的理由。”
“如果你心里没有自卑感,你为什么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说自己是保姆而不是其他身份呢?可能你自身强烈的自我意识让你否认有人自卑感,但那确实存在了。所以你内心也是觉得你们并不相配。”
“我没有。”
“所以有时候人未必能看清自己,你不是很缺钱吗,徐之恒现在给不了你钱,他的卡被我全停了。”
她的平静的眼神里甚至有一丝怜悯。
好狗血的话术,程昇抿紧唇线,她不禁想笑,但她还是做出了伤感的样子,说出最常规的台词:“我很爱他,你不要想用钱来拆散我们。”
她说完就要起身走,经过李晓身侧。
“你再考虑考虑,明天下午给我答案。”
程昇快步离开星巴克,走出门时终于笑出了声,心中又有些懊悔早知道把卡拿过来了。
她给徐之恒打了电话,想说这件事,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接。
她心中模模糊糊有了答案。
程昇回到病房里,程红半坐在床上看电视,见程昇回来就招手让她过去。
“程昇,我明天想出院。”
程昇惊讶,“为什么?你这样怎么可以出院?”
“我不想治了,我想回家。”
“姑姑,钱的事你不要担心,妈妈把钱打给我了,她说之前很愧疚,再加上这几年她过的不错,所以我们可以做手术,好不容易有□□,姑姑不是说想要开一家水果店吗?”
程红眼中出现一点点向生的生机,“真的吗?”
程昇紧紧握住她的手,“真的,姑姑。妈妈把钱转给我了。”
她出了住院部,往门诊大楼走去,现在16点半,还可以就诊妇科。
第二天晚上,她从打印机里打印出b超单,黑白的图片上一个小小的白点,图片下写着‘宫内早孕(胚胎存活,大小相当于5周1天)’。
程昇独自坐在医院的空旷的长椅上,手里紧紧拽着那张纸,脑海里出现过往很多个瞬间,相遇,相见,相爱,最后定格在那场晚宴上错开的视线,她在心中衡量相爱的利弊,如果不能全部拥有就可以不要,当下爱意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她承认因为爱意滋生出的自卑,羞愧的情绪困扰着她,甚至有些想法是她从未有过的,她不能够被这些束缚。
那一刻,她甚至萌生出“我要是不喜欢他就好了”这个念头。
如此她便可以没有愧疚。
或许李晓说的是对的。
瞬间,她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句话‘程昇,你要是不为生活奔波,你一定更优秀’,是谁说的她忘了。
金钱可以解决她现在所有的问题,她只相信自己切实拥有的,虚幻缥缈的真情爱意她不想去赌,用爱意祈求得来的金钱实在是太具有风险性了,还要赌上一次次的自尊,最后在消耗爱意,实在是太伤人伤己了。
最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拍了一张照片,编辑好文字‘这孩子是徐之恒的,我要一百万分手费’。
她把短信发送给了早上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她轻声开口道。
她不知道对谁说,但她该道歉对徐之恒,对这个很小很小很小的生命。
没过多久,对面回复道:‘明天早上9点,木兰庄园’。
程昇把头深深埋下,胸口很沉很沉,她无论深呼吸几次,都没用,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起身走向程红的病房,努力掩饰,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