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嘉一张开嘴,有好一会没有说出话。
他以为谢绥抑很避讳聊起这个,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就说了出来。
况嘉一神色复杂,盯着谢绥抑的脑袋欲言又止,谢绥抑猜况嘉一可能好奇自己是怎么磕成哑巴的,或者又在同情他。
谢绥抑不需要他的同情,但如果况嘉一好奇,他可以告诉他。
但况嘉一没有问,他不好奇。
况嘉一其实都没想这些,他只是想到谢绥抑曾经也这么重的在墙上磕过,那么痛,当时有没有人给他冰敷,还是他一个人自己弄的呢?
可是过去很久了,问了也没意义。
况嘉一坐在地上,拿过一个抱枕放怀里,仰头,将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组成一个圈,另一只手同样成圈扣在一起,对着谢绥抑把两个圈同时散开,笑着问:“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谢绥抑摇头。
况嘉一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有几天闲来无事去学了学手语,当时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想法,他觉得谢绥抑自己可能都没有学过,而且那时谢绥抑也不愿意和他交流,况嘉一就放弃了。
此刻他坐在谢绥抑面前,倒是有点后悔当初只学了几句话,能比的东西也不多。
况嘉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叠在一起,在额前轻轻划出一道,又指了下谢绥抑,左右手两指叠在一起后放开,最后在上腹比了个心。
谢绥抑看到他比心后,皱起眉,递手机问他,【什么意思?】
“之前那个动作是没关系的意思。”
【后面那个。】
况嘉一扬眉,狡黠地说:“这是个魔法咒语。”他站起来,一下牵扯到头皮,况嘉一呼了口气,对谢绥抑说:“快去睡觉,我的魔法咒语能保证你一夜好梦。”
谢绥抑不动,况嘉一也不打算就此告诉他,他抬眼看向表,难过地说:“这么晚了,我明天又要起很早,不知道会不会有早餐吃。”
谢绥抑瞥他。
况嘉一自顾自地解释,“我说路边摊呢,应该开了吧。”他打了一个虚假的哈欠,摆手,“我去睡了,晚安。”
电视里的电影已经结束,屏幕黑下来,滚动着演员表。
况嘉一真去睡了,走之前还是笑着的,眉毛眼睛里却看不到什么笑意。
骗人技术很差的骗子,谢绥抑想。
况嘉一无论是装害怕还是装开心,都装的很差。
他能猜到况嘉一刚刚比的是手语,也只能猜到是手语。
谢绥抑没有接触过那些,也没办法通过浏览器找到况嘉一比的那几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况嘉一最后比了个心。
一个心能是什么意思。
谢绥抑抗拒地蹙眉,伸手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
第二天早上况嘉一的胃比他的人先醒过来,脑子还不清楚,肚子已经咕噜咕噜了。
况嘉一坐起来,原本以为头还会痛,居然没什么感觉。他拉开门,蛋花汤的香味便扑了过来。
“你在做早饭?”尾音上扬,况嘉一扒着厨房门眼睛闪亮地问。
谢绥抑从厨房出来,看了眼时间,轻轻颔首。
况嘉一跟着他一路到餐桌边,坐下,说:“我起得够早吧,但头也不疼了,要不就不去医院了?”
谢绥抑眼神都没给他,一副不能商量的样子。
“医疗资源还蛮紧张的…”况嘉一把碗挪过来,谢绥抑盛的满,况嘉一洒出了些到手指上,他收手,把指节上那点汤舔了。
谢绥抑像是很嫌弃,把餐桌上的纸推过去,况嘉一不甚在意地笑,“不能浪费,你煮的这么好吃。”
就一碗蛋花汤而已,谢绥抑想,还有点咸。
况嘉一收拾完,坐在玄关柜上为难,“我真得觉得没事了。”
谢绥抑睨他。
“现在太早了。”
还没到七点,是谢绥抑需要出门的时间,他伸出手,况嘉一不明白,“怎么了?”
谢绥抑指他的手机,况嘉一递给他,“密码是六个0。”
谢绥抑解开手机,况嘉一看不到他在干什么,只能把视线放他脸上,认真地欣赏。
谢绥抑的刘海又长些了,好像该剪了。
他睫毛好黑,还挺长。
顺着鼻梁往下,况嘉一盯着他的嘴看,谢绥抑的人中线很明显,唇色偏深,嘴角还有一点弧度。
很好看。
谢绥抑把手机还给况嘉一时况嘉一的目光还没有收回来,他把手机举到况嘉一面前,打断了他的注视。
况嘉一移开眼,尴尬地咳了咳,意识到刚才凝望的样子过分赤裸,假装很忙地接过手机,仔细研究。
谢绥抑直接给他挂好了号,况嘉一只用去报到就行,这样谢绥抑也不用担心他不去,他推开门,干脆地走了。
下午时物业来反映情况,确实是小偷入门,之前在另一个区也发现过此人的行踪,但目前还没抓到人。
物业相关负责人诚恳地给况嘉一道歉,并商量赔偿,况嘉一回复没关系。他当时才从医院出来,挂的号码是居中的,但前面人面诊的时间太长,还是弄到了下午。
到况嘉一这,没十分钟就出来了。医生在他出门时还感叹,现在的小孩还挺爱惜自己的身体。
况嘉一的头没事,戴着医生扣得这顶爱惜身体的帽子离开医院。
物业的电话刚结束,邓莹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
“我没事。”况嘉一抢先说。
“我今天回不来,你去奶奶家睡。”
“我明天要上学了妈。”
邓莹说:“那你找个同学过来,一起住一晚。”
况嘉一一下笑了,“没有人愿意来啊。”
“你这什么人缘?”邓莹又气又无奈,“物业说你还给人家开门?我们家是没安门眼吗?开门前不能看一眼外面是谁?”
况嘉一刮了刮鼻子,他笃定地认为来的人就是谢绥抑,高兴过头,根本没想别的可能。
“知道了。”况嘉一说:“今晚一定锁死门。”
再三保证完,邓莹终于放过了他,况嘉一走到公交站牌边,懒洋洋地坐下,五月的风轻吹,太阳晒在皮肤上有些烫了。
耳边传来絮絮的说话声,况嘉一往那看。
一男一女穿着校服,看起来又像一对情侣。
“只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女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