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我,我看见了……”
“好好好,唔知道哩看见噜。”酒时闷得有些缺氧,“愣不楞先松手啊。”
圈在酒时脖子间的力道逐渐变小,她微微用力抬头,那双手就滑了下去。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胸腔,酒时终于活了过来。
“呼……”
齐商言囫囵地念着听不懂的呓语,一会儿大喘气,一会儿皱眉掐住自己,自己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让酒时郁闷的是,她找到了齐商言,却没有看见古洛依。
绳索从酒时的眼前穿过,一直通往看不见的远方。
从这个方向来看,古洛依已经找到了齐商言,那她为什么还要往前走?
酒时背起齐商言,人高马大的哨兵一下子压弯了她的背,站立的两条腿忍不住哆嗦。
背上的人腿比酒时长,多出来两截搭在地上,慢悠悠地在沙地上画出两道曲线。
顺着绳索继续向前,地上的曲线越来越歪,顿笔越来越多。
酒时渴得只能舔嘴唇,越舔越干。
#%+=#?!
不行了!
酒时直起身子,把背上的人丢进沙地里。
喘息之余她还特意看了一眼,看到齐商言的眉毛还在动,她便放心地继续喘气。
平复呼吸后,她小口地碰了几滴水,待循序渐进地摄入水分。
仰头灌水之余,酒时好像看见了白雾之中有黑点在朝前移动。
她眯起眼睛,身体紧绷起来做好准备。
一个人形的物体踉踉跄跄地扑向酒时。
“!!”
她双手第一时间搂住,呆滞地看着她肩上的伸缩绳扣。
哦豁,居然自己找上门了。
古洛依的伸缩绳没来得及缩短,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蛇形细纹。
她开口的第一句也是:“我……看见了。”
酒时:“你也看见了?!”
这一个两个的到底都看见啥了?
“咳咳。”古洛依的脸色不太好,一副随时要呕吐的模样。
她推开酒时,强撑着撑住膝盖:“我看见了异种的记忆,它们在逃亡,人类在杀戮,最后,它们也加入了杀戮,但却无法逃离。”
古洛依所描述的画面让酒时想起了曾经的一次暴乱。
很熟悉……
所以,并不是只有酒时能看见异种的记忆,所有进化者其实都可以?
古洛依在酒时发散思维的时候抓住了她,“你说,人类如果逃离地球,会不会成为异种,走上他们的道路。”
对于异星的生命来说,它们才不会在乎人类是逃亡还是求生,对于它们而言,后来的人类就是异种。
酒时的答案是:“谁知道呢,先活着再说吧。”
这样的答案未免有些扫兴,古洛依咽下了剩下的话。
她和齐商言一样,也看见了生命的终点。
生命的终点……
生命没有终点,只会和宇宙的所有星系一样,陷入无尽的轮回。
这是异种告诉她的。
如果她只是轮回剧本当中的一颗棋子,永远也无法摆脱命运的漩涡,那么为何要反抗求生?
“发什么愣了啊!赶紧帮忙!”
酒时将地上的齐商言扶起来,推到古洛依跟前。
她抱住了昏迷中的人,愣怔地看着竭尽全力想办法的酒时:“你不觉得累吗?”
“哈?”这不是废话吗!
酒时迷惑地皱起五官,手上掏工具的速度丝毫不减:“我活了这么久就没体会过轻松。”但不努力点,她就死于精神体暴乱了。
“为什么要这么累呢?”
“因为我他丫的还活着啊!我不能因为累了点就去死吧?”
“结果不是都一样吗?”机体的死亡。
“???!!”
刚刚还阳光明媚的人,怎么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难不成刚才和异种探讨人生哲学去了?
“结果一样,过程能一样吗?”酒时暴躁地把背包翻得稀乱,“就算结果是命中注定,我自己也得走一遭才能证明,你不站在终点又如何能断言结果?”
看人一副深沉思索的模样,酒时简单粗暴地替她简化总结一句:
“憋废话!只管活着,剩余的用心感受!你的问题都会有答案的!”
事实证明,疑问句远不如陈述句有说服力。
“谢谢。”
也不知道她在谢什么,酒时随便点了个头,终于从包里找到了救援绳。
齐商言被绑在古洛依身上,酒时试了试牢固程度,确定不会松后,顺手拍了拍撅在面前的屁股:“伸缩绳应该能够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他就交给你了。”
齐商言交给古洛依,那酒时自己怎么办?
古洛依很关切:“那你呢?”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现在还不能走。”
“那就留给下一次,还会有机会的。”
“没有下一次了,”酒时坚决否定:“下一次我可没胆量来。”
污染区也很给面子,真的不准备给她下一次机会。
顷刻间,地动山摇,白色的地面裂开一条缝。
酒时正处于裂缝的边缘,只要脚跟稍稍后退半步,她便会坠入这看不见的万丈深渊。
“当心!”
裂缝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扩大,千钧一发之际,古洛依拉住了坠落的酒时。
“唔呃!”
酒时的后背撞在裂开的岩石上,求生的本能让她抓住了古洛依这根救命稻草。
对方试图将她拽上地面。
轰隆轰隆。
裂缝还在持续拓宽,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森冷的阴风从缝里吹上来,酒时头发倒竖,身体在空中晃动。
古洛依卸了劲儿,酒时又一次砸到岩石上。
“唔艹啊!”
她低头往下看,光照不到的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蠕动。
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