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看着路疏篱只能摸摸她的头,然后认命的看着路疏篱跟着姑姑离开了。
路疏篱又回到了姑姑家,这些年她们家变小了,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应该住在一个小房间里,可是现在那个小房间不见了,他们搬了新家。
新家特别小,姑姑让她住在另一个更小的房间里,直到,路疏篱进去之后,门被锁上了。
她大概不想路疏篱出来,大概想让路疏篱就这么放弃报考的学校。
这里没有网,没有窗户,像崭新的监狱。
一下子,路疏篱好像想起来小时候度过的可怕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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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这样被锁在房间里,但那时候有窗户,出不去,但是可以看见别的小朋友玩耍,她想象着,好像和他们一起玩。
她逐渐把自己融入进去,从窗户看他们玩耍,看她们嘻笑打闹,她也咯咯咯的笑起来,她看见自己也在躲猫猫,等着他们找到自己。
她的食物很简单,一碗清汤寡水的面递给路疏篱。
她听见姑姑和她老公打电话,怒声道:“你管那个丫头干什么,路丛郁那个家伙一下子把路疏篱扔到咱们家,我拿他们点钱怎么了。”
“路疏篱不是养的好好的,什么也不缺,这不够了吗?还要怎么样?”
“我看他们家那房子不错,正好让钟尚在那里学习,我拿着他们家钥匙怎么了,路丛郁给我的,让我养他们家小孩,我拿点东西怎么了。”
“还有你也是,你要是能做好生意挣大钱那不就都够了,你好好的不干,现在好了吧,全赔进去了。”
逐渐声音小了,她听见姑姑的呜咽哭声,很小,她大概把电话挂了,躺在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
路疏篱有些早熟,她听懂姑姑说的话,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在车祸之后,爸爸妈妈都离开之后,那所被称为家的房子已经支离破碎,她再也没有家了。
她选择忘记,她骗自己忘记,然后去适应现在的生活,即便现在没有自己的生活,即便自己现在离开了世界,站在了自己的孤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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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疏篱站在这个更小的房间,她高考完又回到这里,姑姑家破产了,姑父被抓进去了,路钟尚不学好,离开家去闯荡了。
他从小都不爱学习,姑姑每次拿路疏篱和他比的时候,他总是愤愤不平,并且在姑姑离开的时候朝着路疏篱吐口水。
现在这个小房子只有路疏篱和姑姑。
她又过上了之前的生活,吃面条吃到吐,一天一顿饭或者两顿饭,姑姑的精神状态不好,也记不得给她做饭,偶尔做饭就是一样的清汤寡水面。
路疏篱大概知道姑姑为什么骗她过来,自从路钟尚离开家之后,姑姑孤身一人,看着家里日渐凄凉,老公没了,去坐牢了,儿子走了,不要妈妈了。
她所有的羁绊就此断掉了,整日的披头散发在看到路疏篱被采访的那一刻全散了。
姑姑就是嫉妒,她嫉妒路丛郁一家。
路丛郁是知名大学毕业,家里的小儿子,爸爸妈妈从小都维护他,从来不打骂路丛郁。
而她呢,从小就开始洗衣做饭,照顾家里的所有人,路丛郁总是用一种可怜的表情看着她,明明就是可怜,他主动接过姑姑的活,帮着姑姑去干各种事情。
但姑姑从来不信他。
路丛郁是这个家里既得利益者,他做这些不过是维护自己一个好的名声。
他高考的时候也是市状元,路疏篱经历的一切,她姑姑早就经历过了,路丛郁成为高考状元后,家里摆了流水席。
大办了好几天,姑姑这时候已经结婚了,和村里某一个农户。
路丛郁去了知名大学,而姑姑只能困在这个村子里不再善终。
可是她不服输,她离婚了。
可是在那个时候,离婚已经足够毁灭一个人,尤其是姑姑,她没有办法在那个村子里生活。
所以她离开了,去了路丛郁所在大学的城市。
在那里她认识了二婚的丈夫,那时候他在创业,姑姑就是喜欢上创业的男人,她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了那个男人。
顺利的结了婚,也逐渐和路丛郁搞好了关系。
那时候一切都很好,路丛郁找了一个大学老师,他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他们俩喜欢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给她起了个疏篱的名字。
他们解释是稀疏的篱笆,意为田园美好的舒服生活,他们喜欢孩子长大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姑姑听到名字之后大笑了几声,疏离疏离,和所有人都疏离,这名字太好了,没想到路丛郁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终于到我的好日子了。姑姑大笑。
她站在病房里,听路丛郁的神经发言,他被车撞之后脑子都不清醒了,不要孩子了。
路丛郁说:“姐,疏篱就交给你了,我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我必须找到他。”
他眼里全是愤怒,姑姑不知道他会爱别人爱成这样,他爱死他老婆了,居然胜过了孩子。
路丛郁扔下孩子,把家门钥匙也给了姑姑,路疏篱睁眼之后,再也没有家了。
可惜姑姑从来不曾和路丛郁关系好过,面子上过得去,但心里从来都不服劲。
她高中没毕业就去上班了,她只想着补贴家用,早早的挣大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能耐,可是很多年之后,回想起那些日子,她还是怀念上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