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玦在马背上忽一皱眉。远处遥遥牵系的那缕气息断掉了,虚空中的气机丝线漂浮无依,干脆就在散作一团纷乱的游丝,四处飞散,将灵机牵引向各个不同的、又都乱七八糟的方向。
他从怀里掏出罗盘,仔细校正了一会儿,试图将这些散乱的灵机再度整合在一起,然而试了又试,罗盘中游弋的那股外来气机只是毫无头绪的困在盘中,来回乱转,连带着罗盘指针也是一阵毫无头绪的动荡。
三七自另一匹马的马背上探过头来,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粗劣的柳木罗盘看。
“怎么了?”他说,两根手指支住下巴,盯了一会儿后说,“分身之术?魂体寄托?附身?气息好乱,简直一盘散沙,到处都是。”
“都不是。”庄玦把罗盘拿给他看,坦然自若的一如既往。他说:“是藏了起来。”
“我感应不到他本身的气息了。”庄玦又说,“线的那一头被切断,自然气机崩散。如果是你说的那些原因,气机不会越来越弱的。”
他说的很对,因为罗盘上原本到处乱窜的指针显而易见地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干脆一动不动,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指针静静地,只指向庄玦自己。
盘中用作指引的气机都消耗完了,剩下的唯一一点,当然只在于罗盘主人身上。
三七于是耸了耸肩,为自己方才的错误判断进行一些辩解,说:“好吧。我毕竟不是物主,盘中气机情况如何,我可是感知不到。”
庄玦没有答话。他沉思了一会儿,将罗盘塞进袖中,手里松松地握着缰绳。
三七闲着也是闲着,从袖中摸出一把灵石来,灰烟般的手臂倏忽伸长,坐在马背上将手凑到自己正在骑着的那头雪蹄马的嘴边。
马安安静静地一边走路一边低头吃灵石,马蹄声散漫踢踏,在路上慢慢走着。
庄玦顺口嘱咐他:“给我的马也喂一点。”
“没问题。”三七满口答应下来,说,“但是要记账外带利息,一会儿你要记得还给我。”
庄玦从袖中掏出一袋灵石丢到他怀里,数量多的能把两匹马都喂到灵力爆体而亡。三七乐得如此,打开他丢来的灵石袋,手伸得更长了些,去喂庄玦那匹马。
雪蹄马温顺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两匹马缓步并肩而行,影子长长地投影在一起,夕阳下场面一时竟显得很是温馨。
庄玦终于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他对三七说:“有件事需要问你。”
他很快补充了一句:“你们天枢池的收费标准是什么?”
三七谨慎地报价:“这要看你要的消息是什么。”
庄玦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白色的织网,正是他那日茶棚里的收获。
“我出这个。”他平平地说。
三七看了他一眼,将网从他的手里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