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星白便道:“跟在那位真人身边学习,难道有人能不受他的影响?”
“因为这一点影响,我愿意同你多说一些。”居清绮道,“你问我在当今之世,修士是否有转生或转世之法。我回答你不知,是真的不知。”
“但你我所谈论的人早就死了,今时今世的法则,不应当被推论于他的身上。”
伯星白眼里的光芒异常的明亮起来。
“所以说,上古之时果然是有完全的转生之法了?”
“不,完全没有。”
居清绮冷酷地回答他,这一刻他异常的严肃沉郁,以至于竟令人感到近乎于阴郁了。
这和居清绮一贯的形象都不相符。
居清绮沉声说:“在道反清浊的一千年开始之前,修士们死了就是死了,死掉的那一刻神意灭绝,散于天地之间,绝无逃脱转世的可能。”
他看着伯星白,神态严凛,声音郑重。
这不是可以被质疑的话。伯星白观察他,在转瞬间就做出这样的判断。
“原来是这样。”他诚恳道,向居清绮行了一礼,“今日多有受教,实在不胜感激。”
居清绮将拂尘一扫,柔和的力道将他托起。
“不继续问了吗?”他冷然问。
伯星白此时反而笑了。
他左手扶在剑柄上,声调如切冰断雪,道:“我已知道了所有我该知晓的事。”
他抬手与居清绮一礼,随即洒然离去。银白色的剑光在空中只是一折,转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
疏光淡影,团辉溶溶,容艾在自家洞府中,一直在等伯星白。
等到后半夜,空中一道银白流星闪过,剑气森森,终于落在庭院中。星芒一阵闪动,伯星白拂开袍袖,从银辉剑光中走了出来。
廊檐下站着他的道侣,身披黑色大氅,手持风灯,站在那里的样子像是一尊塑像,不知道已经等了他多久。
不知为何,容艾发现,伯星白看到他时,居然露出一点微感惊讶的样子。
他向容艾略一点头,慢慢走来。
“容艾。”伯星白叫他的名字,说,“你等我很久了吗?”
不待对方的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道:“你一定是准备好了要同我说的事。”
容艾轻轻一笑。
他说:“星白……是你对我说,与明和真人见过之后,你就会来找我。”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他柔声说,笑容一如既往,被手中灯笼光映衬着,在清凉的夜色里显出柔和宁谧的味道。
伯星白扫过他熟悉的面容,忽地伸出手来,覆盖在他提着灯笼的那只右手上,然后轻轻捏了一捏他的手指。
“你捏住灯柄的力气太大了。”他淡淡地说,手下一寸寸慢慢捏过冰凉手指,将容艾紧张到僵硬的指节肌肉都按松下来,力道不重,不由分说。
容艾的手指冰冷僵硬,像冬天冰面上被冻成冰块的鱼。
伯星白的手指按住他的手指,将他的力道松懈掉。手指太冷,无法自控,失去那种紧紧抓住灯柄的力量后仿佛自己也无法自处。灯笼掉了下来,被伯星白稳稳接在手里,随即将灯柄提在掌心中。
“你的伪装和掩饰一向都做得不太好。”伯星白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