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玦又问:“我该猜吗?说不定我与那位望星阁主有些许的渊源?”
他这话石破天惊,然而本人说的平淡非常,仿佛只是什么信口就能说出的无聊琐事,闲谈笑语。
凤剑阳这下是真的吃惊。
只是他思考了一下,反而忽地放松下来,不再绷紧之前的警惕。
一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反倒更容易让人接受,然后顺其自然。
凤剑阳干脆一点头,承认道:“不错。你说的很对。”
“但你是怎么知道?你都没有见过他。而且我很确信,你我上次相见时,你对他算得上一无所知。”
庄玦伸出手指,轻轻摁了一摁自己的太阳穴。
“我有脑子。”他自如地说,“我猜的。”
“你与他长同一张脸。”凤剑阳干脆坦承相告,“所以我方才见你,几乎疑心你是什么妖魔邪道,模拟出这样一张人面,必然是要做些什么事情。不过——”
他略一沉吟,道:“不过那是一个荒谬的想法。”
“确实非常荒谬。”
“这点得请你见谅,总在宗门处理事务,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和荒谬人心见得多了,人总是会受些影响。”凤剑阳浑然不在意地说,虽然说着见谅,语气也当然没有真的要见谅的意思。他说:“明和真人的声誉担保当然是很重要的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
他凝定庄玦的脸,顿了顿,道:“要说相似,显然是他像你。”
这是一句夸奖,但不仅仅是夸奖。
庄玦对他这句话不意外,闻言一笑。
凤剑阳已经显出他的诚意,他这个处在谜底的人物,自然也应该交出自己的那一份答案。
庄玦于是道:“留下莲花的那位凶手当时隐身在望星阁主的羽翼下,我借用阵盘追蹑他的气机,意外发现除他之外,碧蓝海中还有另一道与我本身似有相关的气机。”
“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那人是谁。”庄玦坦然道,“不过,我见凤真人今日如此失态,自然就猜想到了。”
凤剑阳长眉一挑,道:“你的联想力真是惊人,判断和直觉也足够洞悉,实在是难得的天才人物。只是你这样聪明敏锐,难道要我相信,你了解那么多其他甚至未曾见过面的人,却不曾了解你自己?”
“这话从何说来?”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这张脸的重要性。”凤剑阳正色道。
“如果你早些显露真容,一路上走来应该更会便捷迅速。”凤剑阳分外直白地这样说,旋即又补充道:“并不是指卖弄美色什么的,那是可耻的行径,我一贯鄙夷那样的人,也不用这种意图来揣测你。只是——身怀罕见且珍稀的宝物,就会自发地引来其他人飞蛾扑火的探问。你的美丽自然就会惊动天下,而以你的敏锐,也一定很快就能集齐你需要的东西,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而且我恰恰与望星阁主相似。”庄玦理解他的意思,于是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这样相同的两张面目,如果早为人知,旋锋界不可能不前来探寻。我很快就能接近问题的中心,并且见到重要的人物。无论我知不知情,这都是最好也最快的路线,我居然不这样做。”
“是的。”凤剑阳颔首,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我很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因为我也希望能够信任你。只可惜我也有脑子,我的脑子不允许我对疑点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就像伯星白在强行欺骗自己的脑子一样?所以你离开旋锋界?”庄玦忽然道,微笑着将眼神向他面上投来,“不过——”他思索着说,“我倒觉得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猜测他的想法,也可以说得通。你看,你现在要的是答案,因为你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样发生的,就像我,我也还不明白,所以才会和你在这里相遇。而那位伯宗主……他要的不是答案。或许他早就有了答案,你逼上门去,他就应你的要求,做出了判断。”
“不过我也未曾见过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想。”庄玦这样说,很轻松地向凤剑阳笑说:“只能说,如果他是这样想,我会觉得比较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