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剑势滔天涌动,剑光带来强势的金风,将一切杀机与剑影都推动的如同浪涛。风浪层叠,源源不绝,剑的势头堆叠在一起,不见乏力,反而威势堆积,每一次密集往来而未中的剑丝,不见消损,反而在回折往返中,每一次都继续蓄出更强盛的力量。
在这样的剑网中短暂立足,纵然在此时避开了前方的张网以待,然而终究不会是长久之策。伯星白既然被称作如今天下第一的剑道修士,他的剑自然凶猛强悍,容不得人从中轻描淡写就挣脱。
只一瞬呼吸,周身剑影更为稠密,不知分化出更几许的刃丛,如无边的银白色丝茧,将人气息都要割裂剥夺。金风逼近,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灵力遮护,几乎就要割裂庄玦身上简单青色道衣,将剑锋压在他的肌肤之上。
此时除了立刻拔出实剑相应,也没有了其他任何的办法。
这一点让庄玦自己都惊讶。
一路行来全无敌手,甚至根本不曾有过静心的修炼,离开居清绮的居所之后,他只是四处奔波行走,便自然有水涨船高的修为与实力,足以令他按剑而行,全无阻碍。无论是妖族杀手抑或是剑修长老,一路行来见过不少,他冷眼旁观,在心里暗自推演过几场对战,仍觉他们过分普通,不能算作自己的对手。
既然这样的修为与手段,都已经能在修真界中享有颇不俗的名声,那由此推演,想来当今修真者济济,种种真人名号往来如云,但其中大概也不会有格外英俊出众的人物。
不想其实是有的。超过庄玦的预估。
在神识之中探知到自己微薄的剑,毫无犹豫的亲手斩向身畔的道侣,心志坚定又万分决绝,由此才能在生死的关头,挑开自己的剑锋。
如若不然,但凡有些许不够自信确定,又或者担心杀人剑锋过于尖锐沉重,抵挡来者之剑后,残余剑锋会伤及自己的爱侣……那庄玦的剑此时应已穿过容艾的身躯,将他的尸体抛掷在婚典高台之上。
而庄玦本人又怎会落入当下的为难困境,一击不中之后就被伯星白追击而至的剑锋拉开宽阔距离,转瞬之间,这一退步间隙就被无数分化剑气尽数笼罩,剑修们熟悉以往来飞纵拉出长长缓冲距离,此时却尽数成为陷阱之地,变做了伯星白的剑气杀阵。
好一颗灵敏游动的杀心,临机立断,乘隙而入,应对与反击像是骤然从静水里掀起惊涛——相比于这样决断如流又顺势而往的心智,伯星白最为人称道的剑法修为,反倒只成为他斗战策略中不可少的工具而已。倒不如说这个人本身就是决定的剑,其余所有的一切,不过这个人的陪衬。
没有好的剑心剑意,再好的剑法也不过是陪衬,发挥不出真正的功力。伯星白这个人,倒很不愧于他剑道天下第一的名气。
这些思绪不过一闪而已,快的庄玦本人都快要抓不住。算来这一切不过几瞬呼吸,银白色的破天剑光已经在数次受阻中积累起更加深厚的威势,眼见就要终于破开最后一点屏障,生生切入他的肌肤里。闪念之间,庄玦难得不再有静观默守,观看剑法演示,再在心中品评优劣的心思。
更何况——胸中飞光剑心跳动,一反以往冷淡渊默的隐匿姿态,锋芒毕露,已经忍不住要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