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听他话里虽没有怒气,也知道他心里有些不快,翻身下马在罗春马前一跪,先服了个软:"哥哥"
罗春无奈,跟着下马来扶他。罗成不急着起,顺势扯着他胳膊解释道:"是弟弟的错,不该欺瞒哥哥,可是我…",他啪嗒啪嗒掉出两滴眼泪来:"我早就心有所属,父母亲婚事催得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罗春哪见得弟弟这样,果然慌了神,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晚那黑衣的又是谁"
罗成本来准备好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讲他如何在瓦岗爱上一个土匪的妹妹,和她私定终身,生下一个孩子,却因世事无常心爱之人逝去,无奈不愿另娶,才以假婚欺瞒,再讲新婚夜里那心爱之人的哥哥如何找过来,打断了他殉情之举云云,狗血万分
可罗成张了嘴,看着罗春一脸关心的神情,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曾体会过豪门公府的人心,或是朝堂纷乱的算计,比父亲母亲都要好骗。他的生母已去世,生父他又不愿来往,一个人独行惯了,却因着自己奔了一趟洛阳,即使被骗了还来担心他
那故事梗在喉间,罗成把心一横,改道:"昨晚那人,就是我心爱之人,我与他同为男子无法成婚,因此做了场假婚事"
他一通说完就像等挨打似的闭了眼,等罗春发落。
等了很久,那边罗春才缓过些神,犹豫的声音传来:"……你……",又等了一会儿,"……意思是,他是你的……"
罗春揉了揉脸,回想起昨晚上弟弟在人家怀里的样子,恨不能把五官都揉到一起了。他昨晚回去就觉得这其中藏着事,可是给他八个脑子也想不到这上面来啊。他又深深吸了口气,看罗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反倒是他头疼得狠,可是弟弟现在坦然跟他说了,他当哥哥的又怎能不管呢。思来想去,终于道:"如此荒唐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见罗成点点头,罗春还是皱眉道:"你母亲就你一个孩子,你想过她吗?"
罗成低头道:"我既然心有所属,就算为世所不容,要我另娶他人也绝难从命。已经是不孝之子了,难道哥哥要我再做负情之人?"
这是罗春的软肋,当年若非罗艺薄情负义,他母亲何苦落得如此。他看着弟弟坚定的神情,抬手帮他把方才的泪痕擦了:"……你想好了就是"
两人并骑回洛阳,罗春一路上脑子都还是乱的,临到了他拉着罗成小声问了句:"弟弟,不是他…那个…欺负你吧"
罗成脸一红:"哥哥说什么呢,听不懂"
罗春有些尴尬:"我不太明白。你们两个男人,怎么……你没吃亏就行"
罗成只能笑道:"哪儿能啊,弟弟从不吃亏"
两人回了并肩王府,罗成就跑去把宇文成都拉了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白水,笑道:"我把实话都跟哥哥说了,你快来敬茶"
宇文成都不明所以,猜想是罗成编了什么瞎话说给他哥听,可又不知道他具体编了什么,怕一会儿说错漏了馅,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的‘实话’是什么?"
罗成瞪他一眼,因心情好没有计较:"真的是实话!你做媳妇的,快给咱哥敬茶改口"
这下宇文成都也傻了。
两个十分尴尬的男人被开心的罗成硬拉来面对面站着,肢体僵硬地走完了婚礼的最后流程。可回头看见罗成抱着小孩子坐在石桌前,笑看着他们,两个人又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这份无法告知父母与世人的情意,也算在哥哥和儿子的见证下,烙了印,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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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罗春和这位弟媳妇沈氏切磋过后,他没忍住又悄悄拉了罗成问:"弟弟,真的不是你吃亏吗"
罗成脸上挂不住,提了枪就上,没打两下,在罗春看不见的地方冲宇文成都使了个同下午一样的眼色,然后不重的一枪扫在他后腰上,宇文成都几乎是捂着脸吃了这一下,顺势往前一栽
罗成笑着回头去看哥哥,哥哥已经摇着头拉小孩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