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7，哦不，现在应该说是贾子虚。

通过核心将两人直接传送至实验室，后脚刚落地，核心还没来得及收回，他就掩饰不住焦急地喊道：

“小善，保鲜液。”

“好的！”

中央传送区瞬间变换形态，从下方升起与花海中央如出一辙的展示柜，贾子虚将昏迷过去的人鱼小心放入，柜门合上的瞬间，里面涌上些许黏腻的液体，直至充满整个柜内。

近乎透明的液体被瞬间染红，白丝依赖着充足的水源，不断繁殖延长，将神洁的人鱼完全包裹起来，展示柜内只剩一个长椭球的白蛹在飘红的液体中安静地矗立着。

贾子虚静静地看着这段堪称奇异的画面，脑子里回想起大海中央的轮船甲板上，他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第一眼就被吸引住的很有趣的人，结果却又一次落入幻象的陷阱。

真实存在的美好怎么可能被他遇到？

就连他自己，也只是别人的替代品，依附在他身上的所有，统统不属于他。

贾子虚的脑内再一次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激昂的声音捶打着他的神经，一遍又一遍地警醒他：

“一次警告！”

“编号827违反机器人法则！”

“警告三次无果后实行强制操控！”

话落，他只能努力压下脑子里混乱的情绪，在小善的实时监控下，他不能拥有过多的人类情绪，被检测到脑电波起伏过大，就会被收回对机器人身体的控制权。

如同那次想直接告诉白无缺他的任务一样，小善操纵他的身体强制执行“治疗”任务，他只能有意识地看着自己将人送上手术台，进行电击治疗。

还是逃脱不了任务吗？

他如此想着。

既然是副本和白无缺的要求，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完成这项任务，左右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尽管刚开始时，这个副本他也不是很想通关。

“小善，合成心脏申请。”

滴！

实验室中央自动将展示柜往旁边放置，天花板上浮现出小善球型马赛克的“身体”，一道激光直落悬于半空的核心，程序触发成功，四周透明屏障的代码猛地停滞变红。

“合成材料检测开始！”

贾子虚将胸腔内的鲜红心脏取出，放置在核心下方，激光穿透依旧跳动着的鲜活，又一声“滴”响起，代码开始无序翻滚变化。

其他抢夺而来的零件还带着些许紫色花瓣，被一同扔进激光下方，红光范围扩大，将全部材料完全吞噬其中，同时颜色愈演愈深，待到代码和光完全变黑之时，已经看不见内部的变化。

“合成材料正确！”

“合成心脏开始！”

银灰色的身影立于原地不动，金瞳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白蛹上，毫无半分人气，仿佛一个生物标本安静地矗立在那里，要不是偶尔冒出的细微气泡，他当真以为里面的人鱼已然回归大海天堂。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整个实验室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缓慢异常。

静止画面中唯一的鲜活动了起来，白蛹突然被抽丝剥茧，细丝纤维连带着液体中的红血丝，一同被收回本体，人鱼的模样逐渐显现出来。

这是贾子虚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人鱼，它身体的血渍全部被清理掉，只剩单一的直击心灵的白色，衣着被不同的外力撕扯成布条，缠绕在身上、鱼尾，胸腔的缺口被白丝紧密缝合，不仔细看会以为是某种怪异纹身。

它就这样看似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但只有他知道，它的心被他掏空，扔给了某个ai机械去改造。

保鲜液体的功能是保存生物最后完全浸入液体时的状态，就像冰冻住微生物活动一般，暂停了一切变化。

至于人鱼自身的白丝……贾子虚只能猜测它的功能和保鲜液相似，有保护白无缺现有状态的能力，还附带些水特有的净化功能。

他忍不住朝着白无缺走近，抬手按在冰冷的透明柜上。有着半身鱼尾的白无缺比他还高一头，他只能仰视着它，后者禁闭着双眼，脊椎放松状态下，低头俯视着面向他。

他能看到它柔顺白发下惨白病态的俊美脸庞，硬朗英气的眉眼，挺拔精巧的鼻梁，以及浅粉湿润的薄唇，视线向下，锁骨上窝镶嵌的白珠，连带着宽肩薄肌都显得欲态性感，明明是一眼神洁的精灵，细看却如此惹人浮想联翩，甚至心怀不轨……

“二次警告！”

贾子虚猛然背过身，不再看向触手可碰的人鱼，可不能在移植时被夺走操控权，它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抢来守住的实验对象，心脏都是他亲手掏来的，手术也必须他自己亲自动手。

滴！

“合成心脏完成！”

贾子虚重新回到中央，黑色的激光被收回，屏障上的代码恢复正常，一颗夹杂着红与黑的心脏悬浮在他眼前。

四个心房依旧鲜红，只是缠绕在它周边的各条静脉统统成了泛着金属色泽的黑色，顶端动脉位置被缩小版的核心代替。

银灰色的手缓缓抬起，接住了微弱跳动着的心脏，明明感受不到温度，他依旧觉得手上的触感似乎滚烫异常。

核心相当于机器人的心脏，现在，他与它的心脏交缠在一起，合成新的心脏，而这颗心脏即将被移植到它的身体，成为脉搏跳动、血液输送的新型供源核心。

莫名的兴奋与激动呼之欲出，但他只能压抑，只能隐藏，已经两次了，最后一次的警告，无论如何都不能响起。

必须马上开始移植！

“小善，移植申请。”

“申请失败！”

啧，差点忘了还有严格的时限要求，特别是最后的移植阶段，必须严格按照时限规定进行。

这颗心脏……他先代为保管吧。

将胸腔打开，心脏被小心地放入内部，“扑通扑通”的微弱声响击打着机械壁，传入声音传感器，持续搅动着压抑的思绪。

机器人静默地走到透明柜前，背靠着，等待时间流逝。

水流微动，身后的白无缺轻颤着睫毛，悄然掀开眼皮，冷漠的白瞳一眼就看到机器人背后透明胸腔处，那颗改造合成的心脏。

平静的外表下是不平静的内心，白无缺在心里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