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用一种看草履虫的眼神看着他:“行吧,那就只有友谊,没有爱情……莉莉很苦恼,她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又不愿意看到你在非常规格斗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的妹妹我最了解,她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肯定不会回头,你也是这样吗?”
“是啊,很抱歉我也是。”西弗勒斯冷笑一声,“我受够了传统格斗的死板,非常规格斗技巧有什么不好呢?在这一点上,我想我和莉莉永远无法说服彼此,那为什么不能尊重对方的选择呢?
“我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凤凰集团的坏话……我承认里德尔学长的某些手段比较激进,但DE集团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我也不想失去莉莉这个朋友,我也为打破狮院与蛇院的歧视链而努力过,但是……”
西弗勒斯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有在佩妮面前滔滔不绝的一天,就像在双氧水和洗洁精的混合溶液里加入了高锰酸钾,牙膏般的泡沫欢快地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真是特别不理解,为什么霍格沃兹要分学院,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佩妮若有所思地说,“狮院就像火,蛇院就像水,二者相处,如果没有一个先服软的,就会一起变成水蒸气,蒸发掉……”
蛇院的化学天才表示他有一百种理论反驳佩妮的说法,但他保持了沉默。
“你知道吗?波特那家伙……”佩妮轻笑一声,“我听说他在分院的时候照抄了莉莉的测试答案,以保证自己能跟莉莉分进同一个学院……虽然我觉得他就算不抄也肯定会进狮院,但这恰好证明了你跟波特本质上最大的区别。
“波特喜欢一个人,就努力地靠近她,甚至把自己变成她,而你,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为她改变原则。我觉得这两种做法都无所谓对错,但关键是,莉莉会接受哪一种。
“而现在你看,答案很明显了。”
“这道理我知道,我只是以为……我和莉莉至少还能维持最基本的友谊……毕竟我们心底都还认可对方是朋友,但是我没想到我会口不择言搞砸了一切……”西弗勒斯有些懊恼地说道。
“得了,你应该很清楚莉莉有多嘴硬心软。”佩妮一边玩弄着书包上的挂饰一边说,“我都跟她说明白了,一来么,男孩子死要面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在那种情况下气昏了头胡说八道,揍一顿也就可以原谅了……”
西弗勒斯瞬间觉得后背一凉。
“二来么,里德尔那货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也没杀人放火,和凤凰集团的商业竞争,大家各凭本事,手段脏不脏的,也算见仁见智,没必要划分得那么绝对。
“三来,用一个格斗课常年处于及格边缘的学渣的眼光来看,你们俩对于格斗技巧的争执,完全是闲的。如果真遇上生命危险,当然是保命第一,管它是常规还是非常规呢!
“总而言之,你大可以放心,莉莉不会真的放弃你们的友谊,不过我也希望你有时候能稍微退让一点,就当是绅士风度?嗯?”
佩妮浅灰绿色的眸子里映着淡淡的月光,呈现出一种明净的琉璃质感,她的脸上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西弗勒斯忽然发现,这个从小各方面都很平凡的女孩子好像忽然变美了。
“等她消了气,我会再心平气和地跟她谈谈。”西弗勒斯听见自己这样承诺,“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了……伊万斯。”
“行啦,皆大欢喜,回去睡觉。”佩妮跳下桌子,顺手揉了一把西弗勒斯的脑袋,“还没夸你呢,居然知道道歉之前先洗个头,也算勉强有那么一点点进步吧。”
“喂!你!”西弗勒斯捂着脑袋,有点羞恼地瞪着面前比他矮了半头的女孩。
他严重怀疑,就是因为这女人小时候老揉他脑袋,才让他养成了故意不洗头的习惯!
如果被佩妮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她一定会冷笑一声,告诉他想多了,毕竟她只勉强揉过那么一两次——为了和妹妹的朋友搞好关系。
也许是上帝不愿意让他们过得太顺利,就在他们走出教室那一刻,异变横生。
手电筒的冷光从墙角晃过来,伴随着尖锐的猫叫,和一个猥琐的声音。
“啊,亲爱的,到那边闻一闻,看看有没有不听话的小鬼在夜游……”
糟了!管理员费尔奇!
这位大叔也算是霍格沃兹一霸了,听说他家里都是霍格沃兹的毕业生,偏偏他没能通过入学选拔,后来辗转成了管理员,就格外仇视学生。拜狮院四人组所赐,西弗勒斯领教过不少次他对学生花样百出的折磨。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退回教室,直奔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讲桌。
霍格沃兹讲求传统,大部分老师都还在使用幻灯片教学,没有更换其他学校那种内置电脑的多媒体讲桌,老旧的实木讲桌下方有个不小的空洞,藏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对,藏一个人绰绰有余,藏两个人就……
“你往里点斯内普!”佩妮拼命把先钻进去的西弗勒斯往里推,讲台发出了“吱嘎一声”仿佛在对两人强行占据一人位进行抗/议。
几乎在同一时间,教室门被打开了。
两人不敢再起争执,将就着把自己团起来,空间太小,免不了肌肤相接,呼吸相闻。
方寸之地,就像打翻了一瓶香水般,爆发出浓烈的气味碰撞。
前调是西弗勒斯身上残留的巧克力、乳酪和牛奶的甜香,中调是佩妮的苹果味洗发水、薄荷牙膏以及西弗勒斯的柠檬香皂所交织成的清新气息,后调则是少年男女自然而然散发出的费洛蒙因子。
就算尽力屏住呼吸,这种暧昧的味道还是无孔不入。
费尔奇在教室里走动着,不时因为撞到桌角而骂骂咧咧,他养猫洛丽丝夫人从讲桌前路过,把脑袋伸进来闻了闻,在佩妮吓得差点把自己埋进西弗勒斯怀里之后,又若无其事地退了出去。
西弗勒斯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团柔软的火焰,那么温暖,那么诱/人,好像能让整个生命都燃烧起来,他无意识地勒紧了手臂,有些急促地喘/息着。
佩妮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她咬着嘴唇,试图往出挪一挪,却无法动弹分毫。
等他们意识到费尔奇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门外,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佩妮狼狈地从讲桌底下爬出来,却差点绊了个趔趄——她的裙角被讲台和讲桌之间的缝隙夹住了。
西弗勒斯默默地帮她把裙角拉出来,却一点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你……你先回去……”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等一会儿再走。”
佩妮整理好书包和裙子,深吸几口气,剧烈的心跳很快就平复下来,脸颊上的热度也逐渐退散了,促狭的心思却随着尴尬情绪的平复而悄悄升起。
她弯下腰,忍着嘲笑的念头,轻轻去拉西弗勒斯的袖子。
“赶紧走吧,说不定一会儿费尔奇又转回来……喂!”
咚!
西弗勒斯像一只矫健的黑豹,从讲桌下猛地窜出来,瞬间把佩妮撞倒在后边的黑板上。
“让你走你就快走,别……别惹我!”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潭不见底的深渊,让人产生一种马上就要掉进去的错觉。
夜很凉,隔着薄薄的衣物,佩妮能感受到近乎灼人的温度和……硬度!
理论上已经成年了的大姐姐顿时了然一笑,细长的眉毛微微扬起,眼波流转。
“呦,长大了?”
这近似挑衅的几个字就像在可乐瓶里丢进了一整卷曼妥思薄荷糖,又像是金属钠遇到了水,进而演化成了葡萄糖酸钙在火焰中挣扎出的法老之蛇,让西弗勒斯·斯内普在一瞬间之内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唇,就像是刚才饿极了的时候,盯着那块巧克力乳酪面包一样。
佩妮被那双幽深的眼睛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但又不甘心就此示弱,于是她努力地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静静地与西弗勒斯对视着。
月光被一丝薄云轻轻遮住,教室里愈发地幽暗了。
僵持了一分钟之后,西弗勒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别开头,转身大步走出教室,头也不回地向着蛇院宿舍走去。
佩妮看着他几乎同手同脚的背影,露出一个有点奇怪的笑容。
这种儿子长大了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
这一晚的鹰院宿舍,佩妮睡得很香,梦里有只小豹子凶猛地向她扑过来,却只在她的脸上轻轻舔了一口,怪痒的,她咯咯笑了出来。
这一晚的蛇院宿舍,西弗勒斯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才勉强睡着,一个小时之后,他愤愤然地爬起来洗床单。
他梦里的人,第一次有了清晰的面孔。
金棕色的头发,灰绿色的眼睛,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靠在黑板上,懒洋洋地对他说:“呦,长大了?”
梦里的他,很果断地亲了上去,唇舌交缠,巧克力的苦涩、乳酪的咸香、牛奶的甘醇和薄荷的清冽纠缠在一起,幻化出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一句话总结——佩妮:我努力把你当妹夫,结果你想给我妹妹当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