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死水和着枯血,侵蚀着黯淡的心火。
好安静。
血肉翻卷的掌心捂着断裂的膝盖,蜷缩在破碎的矿石间。
好想哭。
用仅剩的左眼望着堆叠成一个个小金字塔的石块,直至眼角开裂、黑血沁泌。
她垂下头,抵在臂弯。长发枯槁结块,在消瘦的面颊上烙下斑纹。
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光子……
覆盖着乌黑血痂的指尖攥紧了面罩残留的一角。
我只是……最没用的一个啊……
水滴落,无法掀起一丝波澜。
如果……如果我也能掌握「元灵」……
矿石似乎在微微振颤。
是不是……
她缓缓睁大了眼睛。
我们就能一起死去了!
*
“在这里!”
雨滴入绷紧到极致的虹膜。
“你……啊。”
可接应的光子伸出去的手却收了回去。
“这,这……班长!你快来看看!”
站在雨里的光子慌忙退走,却被身后的光子死死按住了肩膀。
“慌什么,还不快把祂……唔。”
燃尽的心火犹如盛放的烟花,散布在空气中。魅蓝的花蕊吮吸着尚在流动的白血,漆黑的花瓣有节奏地收张,犹如尚在搏动的心脏。
而那本该如海一般湛蓝的眼瞳,此刻乌黑一片。
“还有救。”
班长一锤定音,就立刻跳了下去。
“等下!”
那光子见班长已经开始搬动破碎的躯体,只得一咬牙,回头冲不远处的旁观者吼道:“喂,你们几个,快来帮忙!”
可没有光子动。
眼眶骤然酸胀,她再度呼吁,吼得声嘶力竭,却只得来一句:
“我们只是普通光子……贸然接近是会死的。”
眼前恍惚一瞬。
“救援队已经……”
“你们也不要冲动,快上来……”
所有声音都听得不真切了。
周身的能量场有一瞬停滞,带有腐蚀性的雨滴落在了身上,浅浅留下个印子。
“梅子,搭把手!”
蓬松的大啾啾在磅礴大雨中变得塌软,齐刘海黏在额头。
梅子狠狠皱眉,收敛涣散的神智,接过班长举起来的躯体,却在注意到班长身后的一点不寻常动静时,骤然睁大了眼。
“班长小心!”
渴求血肉的藤蔓,却撞进了水中。
“诶?!”
班长正惊讶地看着藤蔓在脚下扭曲,就被梅子拉住手腕往外面带。
“别愣着了班长,救援队已经来了!”
“我们快出去吧!”
班长这才后知后觉,帮着梅子托起重伤者的躯体,向外逃去。
但临走前,她回头望了一眼。
我记得……救援队的服装,不是白色斗篷啊?
*
“啊啊……伤脑筋。”
灰靴踏过地面,粘稠的泥泞中混着乌黑的浆汁。
“我不是叫你们呆在暮土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藤蔓的退缩显得慌乱无序,愈发频繁的沙沙声似是在诉说着它的无辜。
“我们做生意的,也是要守规则的。”
修长的青年抬脚,缓缓碾压着匍匐的藤蔓。
“现在好了,雨林长老的弟子给你整得一死一伤。”
藤蔓忽然开始剧烈挣扎,坚硬的表皮不断崩裂,流出的浆液却极其稀淡。
过了许久,等藤蔓不再抽搐,有曰才弯下腰,将藤蔓往外一扯。
一枚肿胀的花朵落在了他的面前,发出沉闷的水袋晃动声。显然,本体还没有死透,花朵的中心有一个小小凹陷的口子,像是反胃似的,一口口吐着无色的汁水。
“既然你们先破坏了约定,那我也只能按规矩来了。”
「噗嗤。」
比起贯穿血肉,这声音更像叉子戳进了熟透的水果,爆浆了。
看着手中水墨色的晶石,鎏金眼眸愉悦地眯起。
“嗯,虽然很脏,但颜色不错。”
装进了斗篷下的腰包中,有曰拍了拍手,便步伐轻快地向外走去。
“好了,收工。”
很快,来时的入口被不稳定的矿石堵上,只留一片黑暗。
无声中,薄薄的植物表皮再承受不住,砰的一声,碎片四散黏在矿坑中,又缓缓腐化为黑烟消散在空中。
—— —— ——
“唔哇~今天的晚饭好好吃!”
“诶?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吧。”
“是吗?哎呀不管啦,反正我住的宿舍真的很舒服!”
“啊,我也是!”
新建的食堂完美符合树屋的田园风格,菜品也作了细微的调整。并不是指味道变得多么好,而是……怎么说呢,更有营养了?
都不需要蜡烛来补充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