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临时征用的民宅,比她这两天待的石屋要好上不少。斯有欢担心陶玦的伤势,这档口也不知道他熬不熬得住。
隔壁却渐渐喧哗起来。
哗变?内贼?斯有欢立刻吹熄了房内的蜡烛,隐身在阴影里。侧耳听了一会,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原来是隔壁伤兵吵着要去守城门。
她拉开房门偷听,一个挺熟悉的声音在呼号声中若隐若现“你伤口要崩开的!”“你躺下,你那个烧伤不能拉扯!”“你别动,你腿要不要了!”
士兵们却不管,呼叫着要冲出去。一个逆着人流的身影企图阻挡众人,却被推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之际,被一只横着伸出来的手托了一把。
“谢谢。”黄思成一回头,“斯,斯郎中啊!”
斯有欢把他拉到一边:“你一个拦他们一群,哪里拦得住?”
黄思成擦着额头的汗:“我知道,只是,这伤都没好呢!”
斯有欢懂他的心情,不过对面群情激奋呼啦啦地往外跑,根本也劝不了。院子墙高,看不到外面,但空气中焦灼的味道却是越来越浓。
黄思成还想再拦一拦,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斯有欢拦着。
“斯郎中?”黄思成在运粮的路上先是被斯有欢的缝合技术震了一把,这几日又听说斯有欢救回了两位郎中都说救不了的陶副将,人家叫斯郎中,那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女娃,他叫斯郎中,那真是叫同僚。
“我们。”她指指自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啊?”
“就你我这细胳膊细腿,全须全尾的时候是郎中,推折了,那就是累赘。”
“可是,他们伤都没好呢!”
“我知道,我知道。”斯有欢明白黄思成急什么,“这时候只有把人敲晕了才能让他们听话,你行吗?”
当然不行。黄思成很是气馁。
“对吧?不如就在此地守着,反正有张将军收拾他们。你我,多准备点药材,多养精蓄锐,其他都是假的。”简而言之,辅助就要有辅助的认知。
行动利索的伤兵已经没了影,两个伤在腿上的这时候一瘸一拐,七扭八歪地走出来,看样子也要出门。
斯有欢哦哟了一声,大声问这他们:“你们也去?”送人头?
两人看过来,见一个面生的小子靠在门框上。
“也不是。”其中一个道,“兄弟们都出来了,我们就跟着外面来看看。”
斯有欢瞧说话的这个,居然还认识,他的腿是自己给缝的。刺客一刀砍在他肌腱上,即使是她缝的,但要不好好修养瞎折腾,这辈子走路恐怕都够呛了。
“不是就回去吧,你腿还要不要了?”对方是要去守城,斯有欢收起尖牙利嘴,“你这腿万一养不回来,想下半辈子种田都不行!不急于一时,老实躺上几天为好。”
“躺不下。”
斯有欢能明白他们的心事:“躺不下也要躺,大家众志成城,城总能守住的。你们要想帮忙,就应该尽快养伤。”
两人对视一眼,居然就地坐了下来:“那我们就在这坐着等。”
只要别乱动,斯有欢就不阻拦。黄思成见她没意见,自己就更没意见。
但斯有欢有张破嘴,前脚才说能靖城能守住,后脚西城门就失守了。西门守卫军边打边撤,很快退到了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