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说呢?”詹仁杰觉得陆为安肯定有个明确的指向。
陆为安深吸口气:“不好说。”
詹仁杰立刻明白这是不能说的意思,他只得点点头:“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回到军营,绕过校场,路过伤兵营,远远看见江宝。江宝冲陆为安挥手:“陆都尉!”他三两步奔到陆为安跟前,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斯郎中好厉害呀!”
“怎么?”她又干什么了?
江宝伸出手比了比:“斯郎中把我手掰好了,乔郎中说他胡闹。斯郎中不服气呀,两人就比试。”他语速极快,两手在空中挥舞,兴奋得脸颊发红,“就比针灸,比药方,比推拿,斯郎中每次都赢了。”
“陈叔,就是脖子有点歪那个,乔郎中说他筋肉都已经长一起,没办法治。斯郎中上去给陈叔扎了银针,然后用手那么一按。”江宝伸手做了个推按的动作,嘴里发出咔咔声,“取了针以后,陈叔的脖子就真的正过来了,而且陈叔说脖子不像以前总是疼了。”
江宝早上还要当个爷们上战场,现在完全被斯有欢征服:“我要跟着斯郎中学医术!”
江宝记事起就在军营里,爹妈只留个模糊的印象,更多记得的是被军营里的士兵扛在肩头跑来跑去。他以前最佩服的是张志泽,佩服张将军武功高,威严重,他谁都不服就服张将军;后来陆为安来了,江宝看见陆为安在校场练武,一个对十个,竟然没人能近得了他近身,还全被陆为安打翻,陆为安出手的动作谁都没看清,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手就飞出去了,看得江宝当下眼热,从此又多服一个陆为安。
这才几天,他又服上了斯有欢。
詹仁杰撇撇嘴揶揄他:“爷们,你不上战场了?”
“爷们上啊!”江宝直拍胸口,“不耽误学医!”
“人斯郎中肯教你吗?”詹仁杰泼冷水,“别是你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
“愿意啊!斯郎中连洪郎中都肯教,说谁愿意学都行。我比洪郎中小,她当然愿意教我!”
这话不是为了气洪郎中?都能看出她是个丫头片子,邵郎中洪郎中这种在军营里行医多年,算是德高望重的大夫,听到个黄毛丫头说能教自己医术,不得气出点毛病来?
陆为安脚下想往伤兵营去,看看有没有江宝说的那么热闹,一个魁梧的身影直冲着他过来:“陆都尉。”
“刘猛,什么事?”陆为安一看是陶玦的亲兵,心中当即有了几分猜想。
刘猛神色有点尴尬,做贼似的左右瞧了瞧:“陶副将让我来请都尉过去,有事商议。”
陆为安当即心下了然,对詹仁杰道:“我去看看陶副将。”
詹仁杰自诩通晓人情,对于陶玦这么主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这事,该说陶玦厚道呢,还是同情斯有欢为了救人声名受损……算了,斯有欢那个疯丫头,应该不用担心她。
陆为安跟着刘猛去见陶玦,詹仁杰跟着江宝去看斯有欢,四人同路行了一段。路过一间房,听见有个跟被砂砾磨过嗓子眼的声音大声道:“哟,尝过小娘子的滋味吗?你可知道小娘子第一夜……”
詹仁杰眉头立时就拧在了一起,军营里平素讲话就荤素不忌,这会有个女的——即使是男扮女装——也架不住有人嘴欠要撩拨几句。撩拨其实已经是客气了,个把色胆包天的趁机……
斯有欢怎么说也是个姑娘,这事定然是她吃亏。
他看向前面的陆为安,旁边的江宝没听出来不对,转头跟詹仁杰说:“他们都跟斯郎中开上玩笑了,斯郎中就是厉害!”
蠢货!詹仁杰看着陆为安停在门前,侧头往里观望,他大步跟上去,与陆为安并肩而立,就听那个破锣声“嗷”一下发出了掀翻屋顶的惨叫。
“怎么了?”江宝吓了一跳,侧身抢在两人之前进了门。
斯有欢站在一个壮实黝黑,露着上半身的汉子身前,笑眯眯地瞧着人痛得缩成了一团。
房里除了汉子的惨叫,竟然没一个人说话,只神色各异地瞧着两人。
“疼吧?你是不是想说疼呀?”斯有欢歪着头看他,面色没有羞赧,没有气恼,更没有哭天抢地,倒是有几分闲适,仿佛这人刚刚真的只是跟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詹仁杰听见一声轻笑,他侧头问:“你笑什么?”
陆为安的笑容昙花一现,没回答。
江宝急吼吼问:“周哥,你怎么了?”
这位周哥疼得根本就回不了话,江宝这才发现他身上插着根银针。
“斯郎中,你是在给周哥针灸?”
斯有欢点点头:“给周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