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欢:“我能吃亏?亲生的爹都不要,还要个义父?”
陆为安心里暗骂,臭丫头不识好人心,他堂堂一个世子在这里跟她低声下气,她居然还不买账!他一冲动,有心想说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斯有欢,但话到嘴边,又硬是咽了下去——她身上有五十两银子,此话一出,斯有欢必然会连夜携款潜逃。
陆为安心想还得把人带回定金,不用在此时一时意气把人吓跑。
他讲话拐了个弯,道:“我知道你不一样,但此处是大周,你得入乡随俗。更何况,认陶副将为义父,一来以后军中有个靠山,二来也算满足他夫人想要个女儿的夙愿。他夫人很好,必定会善待你。”
斯有欢的计划,一直是在庵里当个跟无境一样的尼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但眼下被裹挟着到了这里,虽然在伤兵营里上班让她也很满意,但一句“入乡随俗”,确实点醒了她。
没错,她在成为无境那样的大师之前,是无法摆脱俗世的。太过于自以为是,只会让她陷入麻烦。
斯有欢被说动了。
“真是想要个女儿?”
“是。”陆为安道,“说是生了老三的时候,还哭了一场,就想要个女儿。陶副将常年不在家,心疼老婆操持家务也体贴她生产辛苦,再不肯生了,没有女儿就一直是他妻子的一个遗憾。”
“你做了陶副将的干女儿,就是独女,多了三哥哥,那往军中一站,周贵之流,只能贴这边走。”陆为安给斯有欢展望了下认一个义父的好处。
斯有欢挠了挠头,认义父这种事对她来说实在有些超出认知,况且因为乔慧仪,任何后院对于她都是视同洪水猛兽需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陆为安看出她最后的那些犹豫,决定下个猛药:“马上过年了,认了义父,怎么也能收几个红包。”
斯有欢眼睛蓦地发亮:“红包不红包的无所谓,主要是为了圆夫人一个梦想。”她非常虚心地问陆为安,“那该怎么认?我要准备什么,去磕个头?”
这前后转变之快让陆为安磨了磨后槽牙:“战事当前先等一等,过后找个良辰吉日,摆桌酒敬个茶。”又补充一句,“摆酒不用你出钱。”
斯有欢才要问,见陆为安补充完,讪讪笑道:“那就一切都听你的。”说了半天的烦心事,斯有欢顺手抄起陆为安的手腕。
陆为安没动,任由斯有欢给自己把脉。
“药的确是按时在吃。”脉象平和有力了许多,对于这种听话配合自觉的病人,斯有欢的语气不免软了几分,“可以减量,以后一天一粒,再吃半个月。”
“好。”斯有欢难得语气这么和善,陆为安也软了几分,低眉看着她细长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腕上移开,“我去忙了。”
“拜拜。”斯有欢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
说了半天话,她端起桌上的水碗喝了口水,忽然人呆在了原地——刚刚陆为安是不是说她不一样?凉意爬上斯有欢的后背,突然而来的恐惧让斯有欢整个人陷入僵直——陆为安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知道她的来历了?
脑子嗡嗡响了许久,斯有欢回过神来,不可能!且不说原来的斯有欢被拘在后院,根本不可能和陆为安有接触,就是她本人,在定金也一贯是万人嫌弃,陆为安从哪知道原来的斯有欢,和后来的她的区别?凭自己救了他?
虽然她现在的确不收敛自己,和在书院时相差甚大,但这完全可以用时间遮掩过去。
斯有欢又喝了口水,将心头的不安压下。怕什么呢?她问自己。就算陆为安知道了,又能如何?菩萨都不收她,难道陆为安要来替天行道?陆为安跳大神还不如她呢!
她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估计陆为安就是顺嘴一说。即使意有所指,只要她不承认,能拿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