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仁杰有些泄气,居然真是夜猫子。他还以为是对方跟他一样的想法,以夜猫子的啸叫作为碰头的暗号。
但陆为安已经扬起了手,几节树枝随着他的动作飞了出去,正从他们头顶飞过的鸱鸮翅膀扇到一半忽然僵住,直挺挺地落了下来,居然一声啸叫都没有发出。
詹仁杰动作迅速,从树上一跃而起,几次借力,准确地将鸱鸮抱在了怀里。然后他返身回来,期间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鸱鸮没死,只是翅膀各中了两节树枝,另有一节树枝从它喙自下而上穿出,封住了声音。这会它被詹仁杰拽住了两只利爪,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带到了陆为安眼前。
詹仁杰手一拉鸱鸮的腿,露出一个白色的布袋。
两人看着那个布袋,相视而笑。
斯有欢吃了早饭,惯例去伤兵营巡视自己的病人。其实这两日伤员都恢复得差不多,只是她对于各人的消毒意识实在不满意,干脆自己动手,带着江宝指挥着伤兵营众人,将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
她一个众所周知的女扮男装,原本在伤兵营里并不该有多大的威望,但她一来就救了差点感染的许宣,二来收拾了周贵,三来乔郎中每日被她气的吹胡子瞪眼,让伤兵营众人知道她的确有几分本事,更何况有个传言,因为她救了陶玦陶副将,陶副将要收她做干女儿。
有好事之徒跑去问陶副将的亲兵刘猛,据刘猛说陶副将家书都已经送到夫人手里,只等着夫人找个好日子办仪式。
有本事的小女子不是不能调戏,本事大过她就行了,但有个副将义父的小女子就万万调戏不得了。
再观察两日,众人发现这小娘子还非常不一般。这里的男人,就算婆娘没有,邻居妹子总瞧过的。那些小娘子哪个不是含羞带怯,轻声细语的?
但这个叫斯郎中的小女子,说话夹枪带棍,乔郎中在她手上从来没有讨到好不说,这两日她嫌弃伤兵营脏,叫众人打扫。有几个看在她有靠山的份上,敷衍收拾了几下,也是跟她说话的时候态度不佳,谁也没瞧见她的银针什么时候捏在手里,只知道手一抬,斜眼嗤笑的滚刀肉就疼得在地上打滚哀嚎。
斯郎中就在旁边抱着膀子看,等看够了,上去轻轻柔柔地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做还是不做?”
疼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人只能求饶。
得理不饶人的斯郎中还要问:“是你自己原因的,还是我逼你的?”
“自愿的自愿的!”
旁人可是瞧得清楚,这位斯郎中,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笑,属实一只笑面虎。
众人拿她无可奈何,只能背后议论,这么一个泼辣相,将来定然嫁不出去!
江宝比斯有欢早到一步,听见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没头没尾地听了最后一句,好奇问:“谁?谁嫁不出去?”
几个伤兵一言难尽地看他,也是只有这个傻小子,还没看出来斯郎中是个娘们了。
江宝茫然:“你们说话呀,看我干嘛?”他催促着几人,却见他们忽然神色肃穆,江宝回头,瞧见抬进来二十来个人。
“怎么了?”
伤员被放下就走了,江宝凑上去看,皆是挨了军棍。这军棍一点没有手软,二十二人的甲胄都被扒了,只穿贴身小衣,三十军棍打下来,衣服都打烂了,别说身上的皮肉,那是真的屁、股开花,看着很是鲜血淋漓。
“你们怎么回事?”江宝问。
躺在地上的伤员气若游丝,根本无力回复江宝。一个伤员一拍他脑袋:“傻子,当然是因为犯了军规。”
斯有欢就在此时走了进来,面对血淋淋的一排,她脚步顿住,惊讶地看着。
几个被她修理过的伤兵瞧见她进来,顿时有了看热闹的想法,说是要被陶副将认为义女了,但陶副将要是知道他义女看了这么多男人的屁股,以陶副将古板的为人,嘿!
几人当下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他们犯了军规!”江宝先一步为斯有欢解答,詹右使让他跟着斯郎中,他自然要照顾妥帖。虽然斯郎中不用他随身伺候,但是打探消息提供情报还是要的。
斯有欢了然地点头,她环视了一圈,没瞧见邵郎中或者洪郎中,心中有了些计较,对江宝道:“你去找黄药官,问问他有没有止血散和金疮药。”
如果黄药官说没有,那说明这些人不用治。
江宝应了一声,猴一样地蹿了出去。
前两日打扫干净的地上又淅淅沥沥落了一路的血点,斯有欢指挥伤员:“把地上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