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了哑穴的周贵声都没出来,汗一下涌了出来,他的视线里连色彩也没有,只剩灰蒙蒙的一片。
陆为安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敏一棍又一棍地打在周贵身上,木棍击打皮肉的声音听起来不甚美妙,皮肤在第三棍时就开了,露出红色的血肉,血液溅出来,肉也变成一片糊色。
斯有欢对这种血肉横飞的场景并不感兴趣,跟来看热闹纯粹为了挤兑周贵。刑杖落在周贵身上的第一下她就有些龇牙咧嘴,在发现周贵眼睛无神时就彻底失去了兴趣,视线随处乱转。但刑堂完全是个称不上好玩的地方,到处是刑具,斯有欢观察了一圈,兴致缺缺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了陈敏的腕间。
陈敏的手腕上原本绑着跟布条,这会十几棍下去,布条慢慢松了,露出的手臂上,有道不甚常见的伤痕。斯有欢的视线随着陈敏的手上下来回,她不动声色地瞧了眼陆为安,发现他也和自己一样。
二十军棍很快打完,周贵气若游丝地趴在行刑凳上。斯有欢突然走向周贵,詹仁杰伸手去拉,快碰着时想起她是个小娘子,手跟触电一样又收了回来,错失良机。
“你要做什么?”詹仁杰只好出声问。
“拿东西。”
陈敏惊讶地看着走过来的斯有欢:“陆都尉,这位是?”
“斯郎中。”陆为安夜上前,仗着腿长略快了斯有欢半步。
斯有欢走到周贵身边,蹲下将他几个穴位上的银针取出来:“拿这个。”
陈敏哑然片刻问:“还有其他的吗?没有的话,人能抬出去了。”
斯有欢摇头,不经意一般地问:“军爷,你手上是怎么回事?弄伤了?我给你看看,也免得你再去伤兵营那。”
陈敏神色一变,手缩了回来,一边将布条缠上一边说道:“不劳斯郎中费心,当兵的,这都是小伤,过两天就自己好了。”
“哦。”斯有欢抬头,与陆为安对视,“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走出几步,待到詹仁杰身边时,一直背着手看她的陆为安突然出手,电光石火间,点了陈敏的穴,陈敏甚至还未反应,就动惮不得了。
陆为安抬起他的左手,将布条解下,露出他手腕上的环形伤口。
“这是怎么伤的?”
陈敏脸色极为难看,行刑堂的其他人对这一变故也反应不及,惊讶地看着陈敏的伤。
“陈敏,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
刚才还说要走的斯有欢此时又转身回来,仔细地看着陈敏手腕上的伤:“这样的伤口,我以前见过。都是养猛禽的时候留下的。”她歪头看陈敏,“你养的什么?”
陈敏动不了,被迫看着斯有欢,眼中露出凶狠的光。
“是不是鸱鸮?”陆为安问道。
“鸱鸮”出口,即使是被点了穴,陈敏的表情也显示出了压制不住的震惊。陆为安满意地笑起来,又慢慢补上一句:“腿上绑着一个破布袋的那只?”
斯有欢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她从陆为安的反应来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已经理清楚了。看来已经不需要她,斯有欢退后:“我要整理医案,你们忙。”
她从刑堂退出来,守在外面的江宝立刻迎了上来。他想说话,但目光一接触到斯有欢,又跟嘴堵住了一样,满脸的尴尬。
“怎么?发现我是女的,惊讶了?”
“不不不!”否认到一半,江宝又觉得不对,“对,对,斯郎中你怎么是女的啊!”江宝说得磕磕巴巴,觉得好像是看到了大变活人。
斯有欢摇了摇头,也只有你个傻小子,没看出来我是女的。
江宝努力地想把肚子里的话问出来,跟在斯有欢后面走了半天,终于理出了一个头绪:“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跑到都是男人的军营里来了!”江宝把话说出来,终于知道自己最担心的是什么了,“太不合适了,有损你声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