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胥筠佳,那还能说谁?关左暗自头疼。
他不禁看向了梁邛,发现相比于某些看笑话的同学一脸戏谑,梁邛的表情倒是少见的严肃。
在班主任那充满审视的威压中,不知为什么,关左脑子里突然就有根筋搭错了,竟点头认道:“嗯。”
班主任立即上手打开信封,将信纸抽出,拍到关左身上,没好气地道:“念。”
关左将那张跟烫手山芋似的信纸接住,为难道:“老师,这不好吧?”
班主任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杀鸡儆猴,从而好好整治一下班里的浮躁之风:“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写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不好意思?”
刹那间,关左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念头,比如,早知道就不让胥筠佳把信放他这了,或者,至少别因为胥筠佳还有作业没写完,就由他来抽空誊抄整理二人所构思的内容。
但……
关左如今已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当众念道:“与你相识已过一载。”
班主任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关左觉得尴尬,毕竟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情感表达:“请原谅我的冒昧,向你表明心迹,其实需要很多勇气。”
“但在日常相处的点滴中。”
关左用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的声音,绝望地读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梁邛,我早已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你。”
等等……
谁?
班主任倏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关左,紧接着便将信纸从他手中抽走,自行浏览了一番后,才确认关左没在捣乱,信件内容确实低俗,不便公之于众。
又想起之前貌似还真听说过,这人的性取向较为小众……
班主任不愿再借题发挥,而是草草结案,道:“臭小子,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关左早已经放弃了挣扎,只觉得不念吧,老师不高兴,念吧,老师又接受不了,世间之事实难两全。
好在事关梁邛,班里的同学虽在频繁地前后张望,却一直都没人敢瞎起哄。
而作为被表白的当事人,梁邛给出的反应只是眨了眨眼睛。但没人知道,冰雪消融,他实际上还尚未从震撼中走出。
下课后,关左被班主任带去了办公室接受思想教育,又因认错态度过于良好,几分钟不到就被“刑满释放”。
由于课间休息还剩一半,关左本想第一时间找到梁邛跟他解释,出来后却被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他的胥筠佳拦下了。
胥筠佳将关左拖到了校园内一处隐秘的角落,先对关左表达了歉意,再说明理由:“我当时去认领的话,在班里肯定就社死了。”
关左:?
关左:“那我就不会社死了吗?”
胥筠佳被堵得说不出话。
“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关左也懒得追究,因为他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道,“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去跟梁邛解释一下。”
“最起码说不是我写的吧。”
胥筠佳瞬间神色不安,双手在胸前交叉,焦虑地攥紧了自己的校服衣袖。
关左便又补充道:“当然,具体是谁写的我也不会多嘴说。”
闻言,胥筠佳这才松了口气,像是终于得救了般,道:“好,那太好了。”
“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真的抱歉。”
“我会自己表白的,但大概还是想等高三毕业了再表白。”
胥筠佳专注地拨打着算盘,毫无保留地与关左分享着她的下一步计划:“现在先努力学习,同时争取跟梁邛拉近关系,直接表白的话,多半都会被拒绝。”
“要是连朋友都做不成,就得不偿失了……”
是很努力经营自己人生、且会给自己留很多条退路的人。
关左却不想再听,摆摆手走了,至于胥筠佳关于往后的这些打算,就都不归他管了。
·
梁邛走进办公室时,班主任刚把关左打发走没多久。
他已经差不多消气了,正趴在办公桌上批改卷子,突然听见一句“老师,您好,我来拿我的东西”,才发现又有人来到了自己桌前。
班主任本能地感到奇怪,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儿就没谁寄存任何物品,抬头,看见来的人是梁邛,冷峻的脸上转而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连带着原本粗犷的嗓音也变得轻声细语,问:“什么东西?”
梁邛已经看见了那个还摆在班主任办公桌上的信封,道:“情书。”说完便将之拿起,反问道:“这不是写给我的吗?”
班主任愣了下,点头道:“是的。”
梁邛笑了笑,理所当然地道:“那我拿走了。”
班主任想也没想便应允道:“哦,好的。”
确实是写给他的。
所以是他的。
那么他可以拿走。
……
……
……
等等。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