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先生欣然接受了江老板的夸奖:“跟我在一起吃香喝辣,我死了他就得孤苦伶仃,这样他在牢里就会记起我的好来,反复回忆我和他在缅甸、地中海等地双宿双栖、骄奢淫逸的美好生活。”
江老板向侧面暗门处瞟了一眼:“你认真的?”
宫先生一笑:“这有什么不认真?我死了就管不了他了,不能让他好过。一会儿我交个诱捕秦川的方案给您,我死了之后启动,肯定能送他去吃牢饭。”
江老板扫他一眼,看他确实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点头算是应了,自顾自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盒子来。
铁盒吧嗒一声打开,宫先生低声问:“秦川走了?”
江老板:“你说到不能让他好过的时候就走了。你听力不至于退化到这种程度吧?”
宫先生:“……”
江老板从盒子里取出一根金属外壳的细长圆柱体来,戏谑地问:“诱捕秦川的方案还交吗?”
宫先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留了一笔钱,在我死之后转给他。我想,在不违反暗河利益和保密条例的情况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您看可行么?”
他神情里居然有点卑微和不舍,也难得像个正常人。
江老板手里的细管呈竹节状,拔开一头的盖之后瞬间冒出一股苦中带酸的辛辣药味,宫先生眉峰一动,她却表情自然地将烟草倒进烟斗:“你这算什么?”
宫先生自觉地起身,掏出打火机绕过桌子走到她身旁躬腰给她点烟:“算夺走他自由过了火,死后还他个天空海阔?”
“……”
江老板深吸一口呛鼻的浓烟,吐出的却是几乎无味的白雾:“够土。这句话也是看直播学的?”
宫先生倍感屈辱:“这是我自己想的!”
江老板委婉道:“那你命里金木水火有点少。”
宫先生:“……”
不过几个呼吸间,一节药物已经燃尽,江老板拆下空管磕出碎药渣,旋即又开了一节药烟。
宫先生也不急,站在她旁边跟着蹭实验室新研发的调节代谢速度的吸入式药物,觉得有点头昏脑涨,心道不愧是江老板,真敢对自己用猛药。
空心金属落下的当啷声响了几次之后,江老板终于说:“你回去分割公私财产,提交一份应急备案,说明你死后哪些资金以你个人名义赠予秦川,哪些权力随职位继承;拆分你目前在宫厂的工作,给我对应的负责人名单。”
宫先生轻轻、长长地舒了口气:“谢谢老板。”
江老板:“如果方案中宫厂的盈利能力不如现在,不予通过。”
宫先生笑道:“明白。”
他觉得江老板今天有点过于仁慈,于是大胆试探道,“老板,那之前说的如果秦川愿意,给他做成警方卧底和特殊人才引进的身份光明正大回国的事……”
江老板看他一眼:“别得寸进尺。你若死了,宫厂本就属于暗河势力,你想留给秦川当后路可以,但交接工作是你的本分。除了你在暗河的位置之外,你还能拿什么跟我换?”
宫先生对此明显早有准备,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江老板微讶看他。
宫先生也不急着要江老板现在就答应,找老板谈条件这种事得见好就收,他说完就麻溜儿滚了。
他走了之后,江老板打开暗门密码,秦川走了出来。
这个方向秦川的眼镜正好有点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虽然您用金属声替我掩护脚步声,但他居然真的没听到我走回来……他感官明明很敏锐的……”
江老板说话一向不客气:“器官老化,说不定今天回去就猝死了。”
秦川:“……”
秦川迅速收拾心情。他二人在江老板面前一举一动都透明可控,纵使他此时心烦意乱一时间也收拾不好,但他不愿让江看出更多:“多谢老板今天让我过来,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白拿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用不着姓宫的装好人。我回头也给您交一份方案。”
江老板不置可否地吐了个烟圈,于是秦川也识趣地告辞离开,面上笑眯眯心里妈卖批。
宫先生的命是死死捆在实验室这条船上、握在暗河手里的。原先宫先生无牵无挂还不太可控,但现在秦川被拉下水,于是江老板吃定宫先生会为了秦川给她卖命。
而她也让秦川明明白白地知道宫先生因为秦川有求于她,尽管宫先生所求未必是秦川所求、秦川也未必愿意接受,但江老板也吃定秦川至少会心领,甚至可能为了不让宫先生和她交易太多而主动掺和进来,成为交易的一部分。
秦川远远看着宫狗在车旁边等他就是一阵烦躁。这个距离都没发现自己,这厮都快瞎了还在那装逼,一会儿手撑车门一会儿整理衣领,表盘和领夹熠熠生辉,看着就像个地主家的大傻叉。
秦川心想他妈的,他半生潇洒自由,到底是怎么被套住的呢?
更可怕的是,惯于升官发财死老板的他这次被套住之后,虽然烦躁,但居然还觉得是尼玛有点酸(甜)的负担?
艹,他不会是中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