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毫不犹豫推开车门贴地滚出,然而就在他混进惊叫逃散的人群下一秒,子弹贴身而过,瞬间打穿了雨棚的支撑杆。
他神经高度紧绷,在脑中为自己筹划了数条行经路线,连脚步落下的位置都不敢偏差分厘。秦川矮身钻过刷拉倾倒的塑料布往街边店铺里冲,失去了支撑的钢骨架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倒下,外面人群稀疏,罗志强又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杀人放火毫无顾忌,他需要立刻找到一个坚固又可靠的掩体。
秦川带起的风略略掀起店铺的塑料门帘,他在须臾间将室内情状尽数扫入眼底,霎时头皮一麻,鸡皮疙瘩从掩在衣服下的胳膊上乍起,下意识的恐惧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然本能地疯狂后退,绝境之下的肌肉潜力比他往常的极限能量还要高上数十倍,然而却还是来不及了!
时间仿佛被人强行拖长,液化气罐嘶嘶作响,缓缓膨胀分解成无数碎片,爆开的强光吞没了被塞住嘴反绑在地的店主惊恐的表情,秦川反身奔跑的动作慢得出奇——
然而就在那股气流和碎片即将追上他的时候,重达几十公斤的实木圆桌奇迹般地后发先至,挡在了他和爆炸之间。
轰——!
爆炸冲天而起,强横的气浪掀开了半截屋顶,四壁崩裂,屋内所有摆设都被炸成了漫天疾射的砖瓦木屑,火焰瞬间将易燃的台布噬成了飞灰。
虽然实木圆桌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冲击,但在近距离爆炸面前,再强横的人也和物件没什么两样。秦川被那股霎时间变化的压强狠狠往外一推,身不由己地飞出屋外,期间四溅的碎片密密麻麻地划过全身,他已经无法分清那是是铁钉还是瓷片。
秦川狼狈地摔到地上,滚了几圈,撞到了什么东西,随即侧倒在地上不动了。
心肺重得仿佛被狠狠攥紧甩到了地上,难以负荷的痛感顺着失控窜流的血液逐渐蔓延到他迟钝的四肢,头胀得要炸,他怎么都喘不过气来,拼尽力气呼吸,半边塌陷的胸膛也只是微弱到看不见地起伏了一下。
他看到刚刚只来得及踢出圆桌替他阻挡的人也被气浪当胸推翻,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却硬是在电光火石间翻身拔刀插地,滑行了数米才强行扛住冲击波。
好像……很久很久没看见那个人挂彩了。
秦川想扯开一个嘲弄的笑,咽喉处却漏风似地凉,牵连了滞涩的气管,咳嗽时的气声像个破烂风箱,口鼻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股血沫,浑身都开始发冷,爆炸后的炎热气流刮过受损的皮肤却又痛痒难当。
一双手颤抖着拢上他的脖颈,施压的动作轻柔迟疑得不像话,仿佛在用这种愚钝的方法试图阻止鲜血的流逝。
秦川这才迟钝地感受到脖颈的剧痛,那割裂的辣痛在压力下微麻,秦川模糊地察觉到那双手的温度似乎不似往常那样泛着凉,甚至……比他的体温还要高上一些。
尖锐的耳鸣声阻滞了他大脑的运作能力,思绪渐渐变得很沉,像是要拽着秦川往另一个世界坠去。黏腻的血液糊住了睫毛,再眨也只能看到大片晕开的色块,他努力睁眼却难敌失血的眩晕,连眼皮的重量也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