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日在李家的那一抱不同,温以被他圈在怀中,他试探地将下颌靠在她发间,仿佛试验般默数着心跳声。
耳边的心跳声如雷,裴误轻轻松开了揽着她的手,她却还是僵直着不敢动。
终于恢复了身体的主动权,温以从裴误怀中退出的时候虽然心跳未平,心里却是羞愤多过于心动。
他凭什么说抱就抱?
明河镇女侠温以,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
她打定自己落了下风,也不管狼狈与否的事,扭头就要逃跑。衣角扇起一阵风,带落了桌案上几张薄纸。
模糊的字迹她只是轻轻一扫,未曾放在心上。接着裴误身影一闪,精准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温姑娘,我心悦你。”
衣袖被他修长的指节拉住,挣脱的瞬间,她的指尖划过他手心。
下一瞬就被他捉住指尖,小心地握入掌心。
“我心悦你,想要娶你为妻。”
——
辰时,县衙门口便已是摩肩擦踵的盛况。
明河县虽不富裕,却民风淳朴。十几年来都未曾出过这般恶劣的案件,还未开审,县衙前便已经守满了等着看县太爷审问犯人的乡亲。
兴许是知道证据确凿,就连在李家一直哭喊撒泼的杨氏,今日都显得格外安静。李老二更不用说,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
不一会儿,那日的情形便被问了个清。
临近年关,李大娘身子愈发不好,杨氏便差人托消息给王夫子,嘱咐她定要回李家过年。
王夫子是个念旧情的人,便向张员外告了假,提前回了麦香村。
谁知道李大娘身子不好是真,杨氏想要借机从王夫子手中扣下钱来也是真。她一向心疼二儿子,这次要给二儿子订婚,更是铆足了劲要办的风光。
讽刺的是,一朝入狱,那在饭馆做学徒的二儿子,竟一次也未来过。
眼见年关要来,杨氏扣不到钱财,便越发着急。想着先朝各方亲戚处借些,平日常常不在家中。正因此,李老二也就恶从胆边生,趁着夜摸到了王夫子屋中。
“李老二,你说你从前便有这个心思,只是一直不敢行动。”
“为何这时候便忽然有了胆子呢?”
堂中回响着惊堂木重重的响声,裴误一身官服,虽年纪不足,威压却丝毫不差那些年已半百的县官。
“我想着……大嫂若是,应该也会乖乖地给钱了。到时钱一到手,家里的婆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话瞬间惹起堂外的轩然大波。
有那与王夫子相熟的菜摊小贩拿了烂叶子来,隔着老远也忍不住朝里头丢。
“肃静!”
裴误蹙眉,堂外喧闹的声音反而让他的思绪渐渐清晰,可他的下一句话却是——
“此案案情已明,就此结案。”
他的目光扫过堂外前排的百姓,始终没有从人群中找到那抹鲜亮灵动的身影。
温以今日没来。
两侧衙役“威武——”的喊声中,裴误起身离开堂前。周肆一把抱起桌案上的卷宗,跟了上去。
“裴兄,裴兄你等等我!”
行至回廊转角处,周肆一个急刹,与裴误并肩笑着道:
“我就知道裴兄出马,几个李老二也瞒不了你多久。”
“的确瞒不了。”
裴误敛眸,鸦黑色的睫下情绪不明。
“不过,裴兄你昨日的态度,分明是对李元有怀疑,怎么今日结案的如此利落。”
“不再查一查吗?”
周肆了解裴误,他对真相比任何人都要执着。
当年三公主弑夫的案子,大理寺所有人都要压下来,唯有还是一介默默小官的他,竟敢孤身跪在御书房门口恳求圣上彻查。
若不是他一次次积累着圣上的怒火,也不至于被贬的如此狠。
“不是不查,是不能在官府查。”
“我不想让她卷进来,张员外的意思也是如此。”
裴误话里的她并未言明是谁,不过周肆岂有不懂的道理。
他眼珠子一飘,就贱兮兮地转了话题问道:
“裴兄,我听十一说,你有了心悦的女子。”
“我看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既然有了心悦的女子,就该勇敢去追求人家呀!这般拖拖拉拉的我都瞧不起你,何况……”
周肆的语气忽然吞吞吐吐起来,顶着裴误冰棱般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何况你一日不成亲,苏姐姐就不会死心的。”
“你怎知我没有表明心意?”
“我昨夜便向她表白心意了,甚至允诺了婚约。”
裴误说着表白的话,脸色却更加难看。
“结果呢?她答应了吗?”
可怜周肆最大的毛病就是看不懂人颜色,此刻自然也是嘴快地问了下去。
“温姑娘她,该不会是拒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