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长掖郡及两座山头。第一座山头乃真正的城主府,第二座山头是长掖郡丹修药修所在地,也是禺水的归处,即禺谷。
两座山头相连,东西对称分布,中轴贯穿,一条山体盏道直通南北,再由该条中轴栈道交错纵横辐射出无数小道。
进入禺谷,需拜帖,拜帖江乙已递了数次,数次被拒。
无卧云天有名修士之荐,江乙和封昭很难进入禺谷。好在近日禺谷的文鳐盛宴即将举行,只要付得起灵石,普通修士也可入禺谷。
江乙四处奔波将身上这些年攒的物件兑换成灵石,毕竟进入禺谷的费用可不低。
封昭倒是想帮忙,可她身无长物,穷得只剩两袖清风。
当年的富贵离她远去不知多少年,唯一一个身体,还是残缺不全的。不是缺神魄,就是缺眼缺心的。
夜里,满城空巷,官道上挂满了喜庆的灯笼,不少人载歌载舞。
封昭这才想起,今日是客栈里的人谈论了许久的朝神节。
朝神节,祭拜众神的节日,不过卧云天例行祭拜完众神,会再对花神、皋媒神、春神再行祭拜三次。
对花神祈福祈的是容貌,对皋媒神祈的是因缘,春神则是长掖郡惯例祭拜的神祇,因为他们靠春神降下的神迹而活,那神迹便是卧云天灵草药植。
便是仙人也不能免俗,凡人之追求,于仙人同是。
仙姬起舞,衣袂飘逸,宛如飘飞的云彩,步履轻盈,各色花瓣纷扬而落,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人们传诵的声音萦绕着长掖郡“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祭祀众神的礼已完毕,修士紧紧敲起大鼓,手中花更相交替而舞;姣美的女子唱得从容自如。春天供以兰秋天又供以菊,长此以往不断绝直到终古。
封昭起了好奇的心思,出了客栈打算一路随行。她是第一次见下界人士跳娱神舞,及祭神的完整礼节。
楼危止早早便站在客栈门口,一身锦衣华袍,腰间束以青白玉带,风姿卓绝,气度不凡,吸引来往女修驻足。
其中不包括封昭,封昭绕过他抱着三花前行。
游白鹤并未出行,而是待在房内,脸上充满纠结之色,一时无奈,一时痛苦,更多的是无力。
他为百晓堂堂主,势力遍布多个域界,人脉关系在九州错综复杂,众人对其大多都是巴结,是多人眼红的对象。
但那只是旁人以为,他所修的道是“命”,他的道并非是他自己选择,是出生那一刻由天所决定的。由天所决定的命道,变幻莫测,难以寻踪。
命常和运组合,“命”是天命,“运”是人为。天命不可改变,举例来说,如果你注定会死,那么你就别想活。
他身为百晓堂堂主,就不可能变成其他的什么人,这是命。他试过,无一成功。
作为一个身份固定的人,你能改变什么?你能改变的是你今天出门还是明天出门,能改变的只有少数你能做或决定不做的事。这是运。
能选择的,能改变的,叫运;改变不了最终结果的叫命。
所以便会有“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这种宿命感的体悟。因为那是宿命,是天定,是无可改变,是无法挽救。
游白鹤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无论几世过去,他的努力注定是徒劳,命中所注定会死的人终会死。
他改变不了什么,他的命道是天定,他注定只能从天,无法改运。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这样的浮生,他度过了无数个。
礼神仪式结束,神庙中神祠铺天盖地撒满了许多青囊花,神祠前的姻缘树,红绸一片,有图祈福的,图因缘的也有……大家都沉浸在朝神节的欢快氛围中。
原来下位世界对神明供奉的香火由此而来,为神时,她因居战神位,在位时间短,鲜少受凡人修士供奉,只在发生战事时才会大张旗鼓地对她举行祭祀。
战事意味着人为灾祸,意味着不幸,因而信仰她的人多,却很少祭祀,聚集到她识海的信仰之力即信念很少。
不过,当初信念对她作用不大,她主战,靠的是实力。
而现在,她需要信念,汇成灵神一魄。
“香是人类与神祗沟通的渠道,而庙宇正是人类与神祗建立联系的地方,缺乏祭祀信仰力量的上古神灵,将会被遗忘。我们珀璃国的点香术啊,才是正统的,哪像这些焚香祷告,一点都不正式”。
楼危止这只花孔雀捏着他那昂贵的扇子用刻薄的语气彰显他的不凡。
是的,花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