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对着单据下方一指,而后拿起签好字的手术单便向急救室走去,隐约的在嘴里嘀咕着一些谭微听不懂的话。
恢复了一丝理智的谭微,紧紧的握着钱包,焦急的找寻着医生口中的缴费处,正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一把将她拉住,“我来处理。”,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终于令谭微找到了宣泄的净土,一种久违的依靠。在对方手中的坚定之下,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她终于抛去了咬着牙的坚强,缓缓蹲下,失声痛哭。
来的人是,官言。
下午阮泽将谭微送到酒店后,在离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怀揣着这种疑惑,行驶到一半时他又掉头奔了回去,正好看到了苏梓被抬上救护车的一幕,这种事情他要是没看到还好,可是看到了他绝不会对官言故意隐瞒。
“有我!”官言轻轻的拍着颤抖的谭微,对身旁的阮泽递了个眼色。
尽管苏梓给他留的印象并不算太好,可不论如何,对方都是谭微的好朋友,对他的态度虽然恶劣了一些,但从点滴之中也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对谭微的照顾与维护。所以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早已不是在帮苏梓,而是在为自己补偿了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人情。
收到暗示的阮泽,明白官言明显准备要插手这件事,心中更是无奈,撇着嘴满心不情愿的走到一旁掏出了手机,找了几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早知道就不说了,真能给自己找麻烦!
经过漫长的揪心等待,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灭了,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在血库充足的情况下,苏梓很快脱离了危险,看见护士推着苏梓出来,谭微急忙的挣脱官言,三步并成两步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用依旧清冷的声音为苏梓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宣判:“哎,人是保住了,愈后可能会有很大的几率绝育!”
勘破生死的冷清,在谭微的耳中是那样的冷酷无情,什么叫绝育?她说绝育就绝育了吗?!她当她是谁!谭微痛苦的蹲在地上,反复的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不是真的。
“人没事就好。”官言抱起刹那间好似重了很多的谭微,安慰着。
他也明白医生嘴里的这个“绝育”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残酷,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还未结婚就失去了婚姻的一半意义。
谭微安静的坐在苏梓的病床旁,看着苏梓不时颤动的睫毛,心中酸涩无比,她看着苏梓努力的拼到今天,付出的一切,只为了以后可以有个好的生活,可弄人的天意造化,得失之际竟是如此的不公!还没得到就已开始剥夺。
金灿灿的夕阳余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挥洒在苏梓的脸庞,可依旧遮盖不住她脸上那令人揪心的苍白。
“一切等她醒来再说!至于绝育的事情,最好先不要告诉她。”官言识趣的没有再摆出那张欠费已久的脸,轻声的关心着。
“她什么时候怀孕的?”阮泽插口问道。
谭微机械的摇了摇头,她真的不知道苏梓竟然怀孕了,一丁点预兆都没有,哪怕最初的妊娠反应,她都没有发现一丝的蛛丝马迹,为什么一直都是苏梓在照顾她?连怀孕都是如此!她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丝毫察觉,她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阮泽将酒店送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说:“吃点吧。”,而后顺势拍了拍官言的肩膀,示意他有话要出去说。
随着房门的关闭,屋内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只剩下医疗仪器的滴滴作响与苏梓的均匀的呼吸声,谭微轻轻的握着苏梓的手,将头枕在她的身旁,眼前浮现出一幅着苏梓维护她时的画面、爽朗的大笑、不加掩饰的直言,泪水不由再次涌出眼帘。
洁白的病房墙面,好似开出了一朵巨大的颜色鲜红的花朵,即将降临的黑暗更是犹如一张没有尽头布满獠牙的恶魔,贪婪无情的吞噬着这里的所有生机。
看着苏梓依旧深蹙的眉心,谭微伸出食指,在上轻轻的揉动,想要帮她化开那凝结成冰的悲伤,你一定很痛吧?若是我能替你承受就好了。谭微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关于非自然流产,刮宫的描述,字里行间的痛苦她无法切身体会,可苏梓被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刻,她的心中自责的痛苦比之更胜。
都怪我!都怪我!
她想起了下午的那阵莫名不安,在心中深深的自责着自己,若是那时就打电话给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这些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再发生了?一切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