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旅店房间,果然看到岑颜东在,神色阴沉,仿佛吃人能不吐骨头,室内的温度比室外的冰雪冷了不止一倍。祁志川最惧怕最惧怕他这个模样,他瑟缩了一下,还鼓起勇气与这个人对视。
“我命令你与倪汤撇清关系。”岑颜东声音压制,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我不会听你的。”祁志川直视着岑颜东,畏惧到了极点,他就是豁出去的态度,“我会跟她结婚,然后,然后跟她生儿育女,一辈子在一起,我不会再任你呼来喝去,我不会再听你的。”
岑颜东突然就笑了,接着笑容瞬间一敛,阴森森地道:“躲了一年,勇气长进了,”他逼近几步,声音恶狠,“我告诉你祁志川,就算你现在结婚了,你也得给我离,忘记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吗?别给我假装记性不好。”
记得,祁志川当然记得,他怎么敢忘?这个人会用他身边的人来威胁他,这个人会使尽一切办法不让他好过。
只是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他怎么那么天真了?
见祁志川神色变化的模样,岑颜东勾着冷笑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像极了情人之间在说枕边耳语,但却让人不寒而栗:“那还记不记得我当初是怎么对待你的吗?还记不记得我是怎样让你痛不欲生的吗?你的倪汤,跟当初的你多么像,天真单纯,相信着别人,对爱情充满着向往,如果我找一个人......”
“你别胡来。”血色顿失的祁志川后退几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涌了出来。那些过往,他刻在骨子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自己这一生已经被眼前这个人全毁了,他不能再让他毁了倪汤。
“不想我胡来,可以,乖乖地去跟她划清界限,否则,她出什么意外,全是你祁志川不听话导致的。”
倪父倪母见祁志川那么晚还过来,眼观鼻鼻观心,两人高兴地差点手舞足蹈。
二老已经从女儿口中获知,祁志川已经点头同意婚事,也就是说,他们一眼就相中的小伙子已成了板上钉钉的未来女婿。
白天才点头同意婚事,晚上那么晚又跑过来,分明是想自己的女儿想得紧了呀!这敢情好啊,晚上就睡这,不用回去,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更好。
倪汤更高兴,毕竟心上人找上门来谁不喜欢呢?一家子高采烈地想把祁志川请进屋子,谁知他却只是把倪汤喊了出去。
倪汤登时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跟着他走到一处不会有人经过的地方,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倪汤,对不起,我们是无法在一起的。”
倪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大,还是不愿相信,她总觉得他刚才说的话听进耳朵里模糊不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是笑着问的,声音却微微颤抖。
“对不起。”祁志川背着她,不忍去看她此时的表情。
“可是今天......你明明,你明明......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倪汤声音带了哭腔,但她保持着理智压抑着自己,没有又哭又嚎。
祁志川闭了闭眼睛,喉咙苦涩,说不出话来。
倪汤抹了一把泪,吸吸鼻子,声音突然就平静了许多,问:“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祁志川后背僵硬了一下。
倪汤道:“一直都是我跟在你后面,是我跟你表的白,是我牵的你的手,你从来没有主动过。你的房间我至今未踏进过一步,你拍的照片我还从没看过,这哪像是情侣呢?都是我自作多情。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可以直接拒绝我的,那样我就死心了,我就不会自作多情,不会缠着你,你明明可以干脆拒绝我的,你不应该给我希望。”
倪汤含泪控诉完,然后就跑了。
祁志川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我原本以为,给我时间,我就可以喜欢上你,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到,哪怕自己做不到很喜欢你,但也可以与你简简单单、粗茶淡饭一辈子。只是给的时间还不够多,那个人就出现了。
对于那个人,也许他这辈子都反抗不了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反抗而对她造成伤害。
一次又一次,他这辈子,真的就是这样薄情寡亲、一个人一辈子的命了吧。
祁志川回到旅店,在大厅里,岑颜东好整以暇地在等着了。祁志川眼睛红肿,分明是哭过了,他对岑颜东说:“满意了吗?”
岑颜东站起身走过来,扣住他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啧啧说:“你近来爱哭了点,我有让你这么委屈吗?”
祁志川一股怒火窜上来,这个人怎么敢厚颜无耻说出这种话?他做了什么他心里没有点数吗?
用力拍掉他的手,祁志川红着眼怒瞪着他:“我现在烂命一条,你还能对我怎样?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再让你摆布。”
岑颜东摆摆头,讥笑道:“你总是那么不自量力,高估自己。”
“......”老板倪豪建因为尿急,不得不冒冷爬起床去找厕所,门刚开出一条缝,就被他看到听到这一幕幕,他惊地嘴巴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