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俊一手扶住被推出去的亲娘,一手拽住水儿,有些愤怒道:“水儿,你怎么能这样对娘亲呢?”
“又如何?”邹水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还女子不得妨碍,老太君她就不是女人了吗?凭什么她说就能算数?”
“说到底,若不是你和公公认为晚兰回来对你们钟二(钟林并不是长子,是本家次子)有利,没有那死丫头,佳男两年前就已经入学了!”
“未必吧。”一直坐在主座,看着这出闹剧的钟林喝着茶,凉凉开口,“别说当时了,现在第一人选也未必是佳男。按照玄星阁和卜梦阁的排名,老大家的杰善才是第一。”
“你!公公……”邹水儿对公公钟林还是心存畏惧的,可对此事仍是意难平。“公公,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呢?”只是这语气显然不弱了许多。毕竟玄星阁和卜梦阁的张榜是实实在在在那里的,佬仙门中谁都能看见。
“佳男可是您的嫡孙啊,你难道要看他再次失去机会吗?再下次,佳男可就要十六岁了。”水儿的言下之意很简单,无非是想让钟林动用家主特权,助钟佳男一臂。
钟林不跟她多扯,单刀而入。“这件事大家都盯着呢。这名额该给谁,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一个人说了才算。”
“可……”邹水儿有些着急了。
四年前老太君寿宴,也不知她那小兔崽子做了什么事,在老太君那里居然一夜失宠了。纵使后来佳男在灵修上取得了那么大的进步,老太君也对佳男不咸不淡。那次之后,老太君甚至没再让佳男做过贺寿金童,一直是让钟炎家的钟杰善担当,搞得她营造了半天的天之骄子名头都没人信了。
邹水儿咬了咬唇。“公公,你就不能劝劝老太君吗?你好歹是家主,连失两次名额,这脸还往哪里搁啊!”
钟林却不吃她这套激将法,毫不客气地讽刺道:“这事你来激我,说明你这辈子也做不到老太君这地步。”
邹水儿火从心头起,可她能欺如俊软弱,欺淼氏愚昧,却断然不敢欺这钟家家主。“这……那你说该怎么办嘛!?难不成就眼巴巴看着名额被隔壁拿走?”
钟林和钟炎的家院子在钟府内恰好比邻。
说来,钟炎在子孙这件事上是花了大力气的。原本钟炎灵修就不如钟林,虽是长子,在家族和门派中,却并不如亲弟弟那般受母亲倚重。后来两人同时成婚,几乎同时诞下了长女。只是钟炎的妻子在诞下女儿钟淑倩的同时难产过世,钟炎用情很深,没有再娶,选择了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与此同时,两年后淼氏诞下了如俊。于是,这长子嫡孙的位置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钟林的头上。
钟炎不说,却并没有放弃。面上跟钟林维持着兄友弟恭的样子,私底下却是动足了脑筋。刻意分化两家小辈的关系,不让钟淑倩与钟林家的三个孩子玩在一起。待到钟淑倩到了待字闺中的年纪,钟炎就放出话去,提了不出嫁只入赘的条件。也亏得钟家颜值向来不低,不然这条件,钟淑倩没准得待字闺中到人老珠黄了。
而钟炎之孙钟杰善是和钟佳男同年出生的,但是钟杰善比钟佳男早了三个月。那会,钟炎就动过让老太君将杰善立为嫡孙的意思,后来钟佳男出生,此事才不了了之。
“隔壁那个贱女人肯定早就谋划好了,特意选的门内修士,就是图谋了子孙的灵脉。”邹水儿是恨得牙痒痒。她这边夫君是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也就罢了,公公婆婆也没一个靠得住,自家子孙也不想着帮衬。她可真是命苦。
钟林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他今天找家里人来,也不是没有所谋。“其实现在,有一个人必然能劝动老太君。可是你拉拢不了这个人。”
邹水儿眼放金光,激动地问:“是谁?”她自信满满,只要让她知道是谁,以她的手段,她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搞定对方。
钟林放下茶杯,讽刺地看了一眼他这个自以为是的儿媳妇,冷笑道:“你刚才口中的死丫头,钟挽灵。”
幽夜森森,地下的黑暗却比幽夜还要深。
一名负伤的道人一面引着十几名粗布麻衣的男子在地道中穿行,一面麻利地解决掉跟上来的追兵。但,他们很快好运用尽了。
“是死路!”一名粗布衣的男子绝望地向道人传达这一事实。
道人用灵力探了探石壁后,愤恨地一拳砸在壁上。到此为止了吗?他终究什么人也救不了。
“道长快走吧,你一人还能逃出生天。”有人劝。可他眼里全是恐惧和不舍。身边人也啜泣着“不想死”的言语。
道人百感交集,悲痛道:“贫道无能,不能救诸位脱困。但要贫道舍诸位独活,道心不允。请诸位随贫道在此地同死吧!至少这样,贫道还能保诸位全尸。”
那十几名男子并未回答。如此绝境,面对死亡,他们早已无可选择。男子们或相拥而泣,或闭目不言。全尸,已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道人沉痛地一闭眼,含下一颗药丸。这丹药是他从一个江湖骗子手上缴获的,想不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毒是很毒,却真能大幅增强灵力。这时候用,真是再合适不过!
长剑出鞘,血洒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