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山不得不再次对钟挽灵刮目相看,越发觉得这绝对是上清宗绝不能错失的人才。
可是,这丫头实在是太嚣张了!
谭明山投鼠忌器踟蹰不决,钟挽灵却杀红了眼,讥讽道:“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受尽刁难,付出诸多代价,”
往日种种浮现眼前,邹家巧取豪夺的手段,母亲无理取闹的作为,那些因为她是女儿身的轻蔑刁难……
“机关算尽、卑躬折膝、手足相残,甚至无辜殒命,”
父亲掩藏在笑容下的屈辱,太奶奶临终前的委曲求全……
过去种种一一涌上心头,钟挽灵只觉得悲愤交加,愤恨地怒吼道:“我们付出那么多就是让我跟个剑修浪费时间吗?!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毁了好,谁也别惦记!”
钟挽灵起手捏了一个法印,法印迅速扩大,竟然是个金红交错的双重法印,一金一红两个法印光芒四射、光彩夺目,繁复流转的花纹华美无双。
场上褐衣青年不由惊呼出声:“九阳雷火!?这个女人是疯的!”
台下不明所以的观众本来还在观赏这华丽的法印,可在场对术法有所了解的修士无不骇然,纷纷尖叫着远离擂台,其他人就算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也知其中厉害,跟着向四周退开。
褐衣青年抓起身边紫衣少女的手就要往擂台下逃。
紫衣少女还懵着,道“不能下去,下去就淘汰了。”
褐衣青年面色发青,急道:“再不走我们会跟擂台一起灰飞烟灭的!”
“可是,”紫衣少女无措地看向考官谭明山和封在三清缚灵塔中的贺之章,如果真这么危险,那两人该怎么办?
褐衣青年抓着紫衣少女的手都发抖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扛起紫衣少女就往台下跳,一边跑一边喊:“考官大人用不着我们操心,那穷秀才有三清缚灵塔呢!”
谭明山看着空中马上就要结成的双层法印脸色也发青了,法印一旦形成,只怕他得和这个擂台一起灰飞烟灭,没准还得搭上整个龙凤斗的会场。
这女人,根本不是狂,而是疯!
只可惜,这种情况下被感情左右,注定只有失败!
谭明山收剑入鞘,速念了一个剑诀,再度飞身而上,同时拔剑出鞘,低喝一声:“太慢了!惊鸿照影!”
两道剑芒如同穿梭的雨燕飞快穿过四道金环直冲金红双层法印而去。
双层法印“哗啦”一声双双破碎,谭明山却在一瞬间觉得哪里不对。他还来不及细想,只觉一股强大的灵力向他袭来,他猛然醒悟
——金环!
——她怎么可能一边发动九阳雷火,一边还能维持御雷诀?!这是陷阱!
须臾之间岂容谭明山多想,他只得全力以对。双掌相击,两股巨大的灵力猛烈相撞,掀起一波浩然气浪,将会场四周的旗帆一并掀了个干净,场下子弟也被震得人仰马翻。
谭明山暗自心惊,这少女的气海竟如此深厚,灵力之强竟能与金丹中期的他一争高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钟挽灵头顶莲冠龟裂、碎裂飞散,一头青丝也被强力的劲波冲散。钟挽灵口吐鲜血,灼热的血液喷染了少女洁白的拂尘和黛兰的纱衣,也溅到了谭明山脸上。
谭明山这才反应过来,纵使对方天资再好、灵力再强,也不过只是一个开明境的少女,他们之间有着技巧无法跨越的距离。
钟挽灵从空中跌落,踉跄地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又“哇”地一口鲜血,全数喷在了挡在胸前的拂尘之上。洁白的拂尘已被鲜血染成了血粉,还滴着血。
谭明山看得头皮发麻,想上前为她调息疗伤,却见钟挽灵又摆出了戒备的架势,心中焦急,劝道:“钟姑娘,我们差距太大,你赢不了我的。莫再胡闹了,让我为你疗伤吧!”
钟挽灵一抹嘴,染了血的嘴唇像是抹了鲜红的口脂,让温婉清丽的样貌平添了几分妖艳。她竟然咯咯地轻笑了起来,嫣然的笑容竟显得摄魂夺魄。
“不错,灵力足够强,这点值得夸奖。”钟挽灵笑容淡去,“只可惜,也只有这点值得夸奖。你一个上清宗教头,难道不知道九阳雷火只有金丹仙修才用得了吗?”
谭明山一顿。他还真忘了。
“不知九阳雷火发动条件是为无知,察觉不出法印有假是为无觉,这样也能做教头?”谭明山被钟挽灵说得满脸臊红,却无言以对。
“这还不算。你中了陷阱竟还不自知。”
谭明山一愣。他虽然没能及时察觉法印作假,可这个诱敌深入的陷阱不是已经被他强力一击击溃了吗?
“你当真以为,方才一掌就是我陷阱的全部吗?”
钟挽灵语气淡漠,却让听者没来由地遍体生寒。
谭明山定睛一看,忽然注意到钟挽灵脚下的那摊血迹居然盈盈有灵力流转,顿时觉得如置冰窟。
只见钟挽灵一跃而起,用滴血的拂尘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血圈。“血诀·诛仙灭!”
谭明山只觉得脸上的血痕灼热无比。他这才明白,那个假的双重法印并不是什么一时冲动,也不是诱敌深入,为的就是让她自己的血标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