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童子一指钟林,道:“你去把人叫出来。”
钟林左右为难,只得硬着头皮去叩门,一边拍门一边朝门内喊:“开门!是我,钟林。”
门内的侍女和仆役一听来人竟然是钟府家主,一下慌了神。
有个年长的侍卫想去开门,被从天而降的什么东西打中了头顶,低头一看是一颗完整的山核桃,再抬头,只见钟挽灵书房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他家小姐从那缝隙中朝他比了一个噤身的手势。
那侍卫立刻心领神会,蹑手蹑脚走回来,还把其他仆役侍从都往厅里撵了撵。
钟挽灵其实从钟林带着这几个修士走到玉兰居门口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这意味着这局已经完全稳了,她和林殊赢了。只是,那白眉童子明明只是个结丹失败的清虚境修士,态度却这般傲慢无礼,属实令人不快。她算明白,为什么林殊明明是林氏宗亲,却乐见她拆上清宗的台的原因了。
钟挽灵抿了抿嘴,决定给这个所谓的上宗来使一个下马威。
她穿过门帘,回到自己的卧室,从衣橱中取出一件宽松的柯子裙,将身上琵琶袖的居家服换下,再披上一件对襟上襦,拆下头上挽发的金钗花缀,拿出一件绣流云梅花的纱袍披上,一副午来闲睡懒梳妆的模样。
钟林拍门拍得手都红了,只能尴尬地走回到白眉童子身边。
白眉童子白了钟林一眼,奚落了一句:“当真是半点用都没有。”说完,运气丹田,再开嗓,声音经灵力加持震荡四周,别说玉兰居,整个钟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乃上清宗紫虚阁教务林越之,佬仙门凡修钟挽灵速速开门迎接。”
玉兰居的仆役侍从挤在前厅,看着大门不知所措。钟淑娟和章石音也从睡梦中惊醒,慌忙找衣服,手忙脚乱地准备出门迎接。
钟挽灵披着发、衣衫宽松,闲散地下楼,轻咳一声。
仆役侍从连忙让出一条路,却见小姐这幅打扮,十分诧异。钟挽灵平素并不很注重礼仪,却也很少在人前这般轻慢,更何况,片刻之前,她不是还穿戴整齐仪容端雅的吗?
钟挽灵没有理会仆役侍从们疑问探究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走到大门前,抽下门栓,将一边门打开,漫不经心地走了出去。
“我就是钟挽灵。诸位有何贵干?”
钟林和林越之不由都变了脸色。
钟挽灵虽然只有及笄之年,却发育得很好,身姿曼妙、皮肤白皙,宽松的纱袍和半挂的上襦遮不住柯子裙下丰满的胸脯,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垂落沿着纤细修美的脖颈,滑过精致的锁骨盖住白皙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刺目而妖艳的美。
林越之红着脸,大怒:“你这是什么打扮!?伤风败俗!”
钟林则是白着脸挡在钟挽灵身前,道歉道:“哎呀,抱歉抱歉,晚兰不知有客来访,仙师稍等,待她更衣后再见。”一边想将钟挽灵堵回门内,低声责骂:“你怎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进去!”
钟挽灵却向一侧迈了一步,轻松躲过了外公的阻拦,巧笑道:“咦?不是仙师你让我‘速速’出来见你吗?而且仙师也有任务在身,何不快些把东西交我,你回你的上宗,我睡我的午觉,咱们互不耽误。”
“哎呀!晚兰你怎么能对仙师这般无礼!”钟林吓得脸都白了,又想把钟挽灵往身后揽。钟挽灵毕竟是他的外孙女,无论是对家族还是血脉亲情,他都不能看着这丫头给家族、给自己招惹血光之灾。
林越之却是意外没发话,皱眉盯着钟挽灵看了片刻,咬了咬牙,从袖中甩出一个折页小册子和一个锦盒,往面前的地上丢。
林越之是故意为之的。身为上清宗宗亲,又高居紫虚阁教务,很少有人敢让他难堪。可是这个丫头,不过是一个凡修世家出身,而且还是个女修,不仅得了他最讨厌的谭明山、冷悦极力保举,破格录取为教习,现在还当众用这种轻慢的态度对他,实在欺人太甚!他就要看着这个丫头跪在地上捡他丢下的东西!
钟挽灵却大袖一捞,那本折页册子和锦盒还未落地,便全数落在了钟挽灵手中。她还不忘甜甜一笑,欠身道:“多谢这位仙师,知道我不想多走一步,特地把东西抛给我,省得我走了。”
林越之是气得牙都痒了。这叫什么事!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有些能为,不是传说这人只有开明境吗?
钟挽灵倒没像她自己说的那般急着回去,而是打开手中折页看了看,故作漫不经心状,把其中一段念了出来:“特聘钟挽灵为七玄阁教习,正月后随外家弟子一同前往上清宗本宗赴任。七玄阁吗?嗯,也行吧。”钟挽灵率性随意地一合折页,轻笑一声:“我会考虑的。”
身边的钟林已经傻掉了,附近偷偷围观的人们都傻了。别说院外围观的人,就连玉兰居内匆匆赶来的钟淑娟和章石音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