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悦淡淡说:“钟佳男挑衅的是‘七玄阁’,与他们‘上清宗’有什么关系。”
“哈?”谭明山难以置信,“‘七玄阁’不是上清宗一部啊?怎么想的!?那小兔崽子取的可是‘上清九玄楼’!光想着内斗,‘上清’两个字视而不见啊!?”
冷悦不说话了,递了一个杏子给谭明山,喝了一口茶。
谭明山正生气呢,硬被塞了个杏子,知冷悦的意思,可又气不过,当着这杏子是那拎不清的林连生的头,狠狠咬了一口,顿时酸得呸了出来:“呸呸,好酸!”
冷悦轻轻一笑:“长空(冷悦的徒弟亓长空)前些日子从老家带回来的,不是时候。”
谭明山埋怨地瞪了一眼冷悦,吐吐舌,将咬了一口的杏子放在一边,灌了一口茶压了压口中的酸涩。“又不是不通灵鸟,还没熟就不要带了嘛。”说完又转回方才的话题,“你给我看这作甚?这事还有人不知道嘛。你下面人就给你传这?这消息也太旧了。”
冷悦不急不缓问:“你不觉得蹊跷吗?”
蹊跷?什么蹊跷?谭明山一愣,一拍脑门,心说,这不在说当年玄天遴选时钟挽灵的异状嘛,怎么说起这桩丑闻来了?
“莫非,这两事有关?”这两除了都跟钟佳男那小兔崽子有关,还有什么关系?
冷悦似乎并不打算直接解答。
谭明山只能试探地说:“你是说,钟佳男当初挤掉他姐,就是为了激怒钟师妹大闹龙凤斗?”
冷悦闻言差点被茶水呛住,微妙地盯着一脸茫然的谭明山。谭明山被他看得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吗?被这么个废物点心替了,换我我也生气。”
冷悦叹了口气,这才无奈答:“当然也有被他们钟家气到的原因在。但你也清楚,这丫头不是会气血上头的人。若她只是气自家人舍她选钟佳男,会大闹龙凤斗吗?万一,主考是紫虚阁的人,别说聘她,就连招她做弟子都别想了。这不是自断后路吗?”
谭明山摸摸下巴。“确实。这次监考的是你我,林连生都跳了个把月,若真是林氏的人,他抵死都不会让钟师妹入门。保不住还跟这次似的,是当看我俩笑话才答应的。”
冷悦轻轻冷笑:“就是打得这个主意,才把人派到我七玄阁了。”
“呵,倒做了件好事了。”谭明山亦失笑,但一想就发现了问题,“不对啊,那钟师妹怎么知道主考的不是林氏?不,也不该知道我们会想收她呀?像我跟悦哥你这么大度的人可不多。”
冷悦欣慰地一笑,解答道:“有人在背后指点她。”
“啊?谁啊?”谭明山傻眼,“不是,那事稍有差池,可就是天下最馊的主意了,这也能算指点?钟师妹平时挺聪明一人,怎么会信这么荒唐的主意呢,莫不是被气昏头了?”
冷悦失笑地摇摇头,提示说:“丫头又不是蠢人,会信这计,必是知道那人之计确实可行。”
谭明山循着冷悦引导思忖。“那人事先就知道了玄天遴选的主考安排,必然是我们上清宗的人,而且非常了解我和悦哥,知道只要人足够有才,我和悦哥必然保人?”
冷悦颔首赞许,隐去了他事先见过钟挽灵的事。“嗯。不止,他还很清楚本宗新秀和林氏之间的矛盾,知道对你我出手,反而可争取到林氏的拉拢。林氏若有心拉拢,此事转圜余地就更大了。但,小丫头多疑,吴监院的怀柔都没能够拉拢她,光这点,是不足以让她信服的。”
说起这事,谭明山就觉得好笑。吴道之可是他们这派的顶梁柱,钟挽灵又是他挖来的新秀,结果这两个一边的人为了一个符文课闹得不愉快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嘛。“其实,吴老一直视钟挽灵为子侄。琅嬛阁的符文课,吴老事先是有跟我商量过的,刚好林连生要搞个班杀杀钟师妹的风头,他也是担心师妹。我当时是提议让钟师妹与琅嬛阁合办,算是对琅嬛阁弟子的进修课程。琅嬛阁的弟子本身符法方面基础就比其他部更好,而钟师妹又缺资源,这不刚好互补嘛。没想到钟师妹竟然拒绝了。哎,结果吴老只能自己顶上,但吴老讲的东西又太深奥,讲得又晦涩,门槛太高了,那个班这才黄的。”
冷悦不置一言。他可没谭明山这么天真。表面上看,琅嬛阁和吴道之都是经年研究符术的,确实不乐见符法衰落。同为监院,吴道之却没有多少话语权,且紫虚阁平素也没有少克扣琅嬛阁。吴道之看起来似乎该是与革新派同道。但,谭明山他们忘了,吴道之是林氏现今当家主母的爷爷,是地地道道的林氏宗亲。且琅嬛阁虽被紫虚阁压制,却控制着上清宗最核心的东西——记录着建派以来的所有术法、符文的书籍、卷宗。即便现在被紫虚阁压了一头,也只是一时而已,真正控制着上清宗和林氏的是他天权子吴道之。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说辞,冷悦也听吴道之说过。但符文课一事是钟挽灵第一次主动找他援手,其中内情他已知道。吴道之这说法看似真假参半,实际近乎颠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