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梁从风还在寻思说点什么让宋濂更难堪,宋濂三人已经收拾好剩余的卷宗,每个人抱了四五个卷轴册子准备走了。
临走前,宋濂转头看了一眼那张熟悉的脸,轻轻叹了一句:“梁从风,你真是除了这点幼稚,便与他毫无相似之处。你已经有他想要的所有东西了,放他离开又何妨。”
梁从风瞪着宋濂转身离去的背影,仿佛受到重击。什么梁从云想要的他梁从风都有了,那本来就不该是那人肖想的!母亲也好,父亲也好,就连他宋濂,满口全是梁从云。当他是什么?!
“梁从云他算什么东西!他就是个鬼子!不纯的杂碎!他……!”
话未说完,梁从风只觉得颈侧一凉,他已被人推倒在地,一把寒光冽冽的长剑擦过他的脖子齐根没入了他身边的地板。
平素温文尔雅颇有些书卷气的俊美青年,此时就像一头暴怒的黑豹,膝盖卡着梁从风的胸口,一手摁着他的嘴,一手紧握着没入地板的长剑,与他头抵着头,犹如星辰的黑眸此时就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他的声音很淡,但彻骨寒冷,他在梁从风耳边说:“不要再说这些话,不然,下次会是你的喉咙。”
楼上突然插下来半截长剑,楼下的低阶弟子吓了一跳,慌忙往楼上跑。
宋濂站起身,收剑回鞘,整理好仪容,捡起刚才掉落的书卷,领着两名师弟各自抱着一堆案卷书册走下楼梯,与冲上楼的两名低阶弟子擦身而过。
两名低阶弟子上到二楼,剑早没了,只看到他们的师兄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愣神。
宋濂三人出了中心书阁,魏萌才敢开口说话:“宋师兄……”
赵延炎已经吓得没法开口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谦谦君子模样的师兄发火,居然比穆晓川和梁从云发火还恐怖。
宋濂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轻声说:“别让师父知道。”
三人回到暂住的悬崖之上,于庚泽还想说“就这些?”,就见三人一股脑将灵囊中的卷轴书册全拿了出来,堆在地上像座小山。
于庚泽咽了咽口水,指着案卷山的手指都抖了。“这、这么多?”
赵延炎和魏萌唯诺地点点头。
宋濂叹了口气,说:“又让师父猜对了。武天节把和沛分阁准备的资料、情报和案卷全给我们了。”
于庚泽听了直龇牙。
其他三人也很抓瞎,他们搬是搬来了,可武天节带了这么多人都拿这些案卷没辙,他们这才四个人,能干嘛呀?赵延炎挠头,魏萌无措地捏着双手。
钟挽灵从案卷中抽出一张皮布缝的地图,将桌上的茶壶茶饼和林泓送来讨好她的棋盘棋盒扫到一边,将地图一抛,铺在桌上——这是中原地图,详细含纳了常州、荆州、湘漤、闽西等地的村、镇、城郭和道路河流山峦。钟挽灵一手掀开黑子的棋盒,一手从卷宗山中抽出一个红柄的卷宗。红柄的多是查明有妖魔行凶的案件。钟挽灵展开案卷,稍作阅览,提起一颗黑子,落在皮布地图上,用灵力标记了一行浮空的小字,上书“和光十三年三月十八,死二”。
宋濂立刻明白了钟挽灵的意思,麻利地将资料山中红柄的案卷一一抽出,分给师弟们。
钟挽灵欣赏地点头,吩咐说:“有确凿案犯且是人妖化所致,以黑子做标,标以年月日。看过的放在楼梯柜子上。”
几名弟子接过宋濂递过来的案卷,点头称是。
“若不是,或无明确案犯,详看勘察一段,依然不是,放在那边。”钟挽灵指了一个稍远一点的小榻,又指了身边的一张椅子,“若还是无法下定论,放在这里,待会再讨论。”
说完,钟挽灵走到案卷山边,那堆案卷中还有很多是青色竹柄的,一些是细小黑柄的,剩余则是折页小册和边订书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