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是不是还在想一年前的事?”
常意禾没说话。
“对了,我前些天做生意时,无意间听到一些事,卫也家是不是有一家医院,他家医院好像出事了……”
常意禾眉心很轻地蹙起。
周夕林观察她的神情,又说:“虽然一年前他说不用你帮忙,但最初我俩说合作时,你让我帮忙查卫也家的事,现在我有空了,需要我……”
常意禾的思绪不可避免地,回到一年前两人闹得都不愉快的深夜。
她转移了话题:“这次拿到符合的东西吗?”
“喏,疑似的都在里边了。”周夕林指了指地上的两个背包,“你打开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嗯,谢啦,钱今晚会转你账上。”
常意禾一边拉开背包链子,一边说着。
她做事公正,钱总是准时给到,周夕林很是放心。
他看着对方戴起白色手套,逐一将这次的物品从包里拿出,细致地拆除包紧的塑料气囊。
周夕林絮絮叨叨:“本家那些人还是找不到那位寻骨师,但有了怀疑,认为那人是跟你婆婆几乎同一时期叛出本家的一派人。”
“你认为呢?”
常意禾半垂着眼,正用小扫子在清理旧物品上的灰尘。
“都清理过才带过来的。”周夕林瞟见补了一句,“说起来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
常意禾没有停下动作,声音如平静流动的江水,缓缓述出:“另一派人不是据说逃到海外了吗?很久没在国内听说过有他们换骨的消息。”
“如果是他们,是有可能的。”
“怕的是有第三方人,熟知我们这一行,也得到过训练,但求的却不是钱财。”
常意禾没有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
但周夕林已经被她的话带走了注意力,不禁抿起嘴角。
他想起了自家那位失踪了的姑婆。
樟湖镇发生的事,严格来说和他姑婆有渊源,所以当时他没把蛇玉灯是姑婆交出去给龙宇的事,告诉给本家调查的人。
要不然他们家要被牵连惩罚的,说不定会像英婆婆那样被驱逐出本家。
时刻需要提防本家的人是否查到自己身上,也让周夕林对本家的归属感越发弱了。
这一年,他更偏向往常意禾这边跑。
周夕林疲惫地仰靠在椅背上,出神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叹了口气。
常意禾像是没听到这叹气声,继续说下去:“樟湖镇一事,龙宇没有成功将地骨换进去白方勇体内,听明叔的意思,龙宇也不知道用另一种方法换骨的后果。”
“那次的事,更像是实验,最后他们行事失败了,也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看来是不在乎龙宇的结果。”
周夕林直起身体,语气稍微急了:“龙宇的父亲救起姑婆,姑婆为什么害他们?”
常意禾放下手中的器具,又拿起新的一个刻有鱼纹的陶土器皿,细细观察。
“那就要问你的姑婆了,为什么目标明确地逃去大马,为什么会突然背叛家族?她又为什么在龙宇的父亲死掉的当晚,派人来帮助龙宇?”
“其实时间线明显分出一个节点了。”
“你的姑婆答应借玉灯帮忙,也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借龙宇家的手,将传家宝归还你们家,说明她带出来只是为了借用,并不想据为己有。”
“她提供了一条门路,让龙家人上岸将信给一个人,看那人能否帮忙。”
“那人拒绝了,却在这件事结束的又一轮十年后,也就是龙宇父亲初遇你姑婆后的第二十年,有人被周家姑婆派过来专门帮助龙宇。”
“时间节点就出现在这里——龙宇父亲死去的那一晚。”
“为什么会在二十年后,周家姑婆改变主意这么出力地帮忙?是因为不忍心吗?还是说后悔了当时提供一条错误的门路给龙宇父亲了?”
“亦或是说,初遇时她没有想出万全之法解决,在这大马的二十年,她终于找到方法了……”
常意禾很轻地摇摇头,似乎遗憾手上的器皿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似乎是在慨叹龙宇一家的曲折。
“疑惑的点太多了,没人知道你姑婆当年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
“说不定……有人故意冒充是你姑婆的人,借龙宇来完成想要做的实验。”
周夕林细细聆听着,越听心里越沉。
这些事在离开樟湖镇后,常意禾又提过一两点,但这一年来他还是没想明白,只能秘密调查多年前姑婆离开家族的原因。
“这实验……就是将人和动物两种非同类骨,进行融合吗?”周夕林声音有些不安。
“嗯。”
常意禾结束长篇大论,这一次,只是短促地回答一声。
“你家的玉灯,我还剩一次借用机会,这些天我打算借来研究。”她忽然说出请求。
周夕林眉头蹙起:“前两次你不是都查不出来什么吗?”
常意禾此时终于抬起了头,她放好手上东西,摘下手套,起身往边上的书架走去。
很快,她从一本书里拿出夹好的一封书信。
常意禾将书信拿过来,放在周夕林面前。
【绍英亲启】
四字笔触柔和地落在暗黄色的陈旧信封上。
周夕林目光逐渐颤抖。
“这……”
“没错,50年前,周家姑婆要龙宇父亲找的人,是我的师父英婆婆。”
“这封信是明叔一周前从广西那边带回来的,他怀疑就是阿婆没有帮助龙家,才让其他人插了手。”
“但阿婆不可能不知道龙家人身上,拥有鲛人骨的事。”
“这件事已经涉及到我阿婆和你们周家,明叔也有意让你借玉灯,让我们研究。”
周夕林愕然抬起头:“你们想研究什么?”
“盘古骨是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