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区出来,但尔晨在分叉路前犹豫片刻,最终选择稍远一点的另一条路。主要是为了避开野狗,上次狭路相逢的惊险状况还历历在目。
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月明如昼,她钻入一条小道,没什么行人,只有星空和寥寥虫鸣作伴。周遭的寂寥使一切声响都无处可藏。
走着走着,一串脚步声逐渐靠近。
越来越近。
几乎就在她身后。
声音很细小,却无法忽视。
她加快了速度,不敢往后看,那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似乎就是为她而来,鞋底摩擦砂砾的声音愈发急促。
心悬了起来。
她无可避免的联想到,自己可能遇到了跟踪狂。
“咚,咚,咚”但尔晨仿佛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就在想要逃跑的瞬间,一只手掌突然从脑后伸出,指甲刮过脸庞,捂住她的嘴,未发出的呼救被封在喉间。
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那人动作蛮横,拽着她往回走,似乎想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但尔晨拼命挣扎,两腿奋力蹬踢,踩乱了路边的花草。
“再乱动我宰了你!”恶狠狠的威胁声从头顶压下来,年轻又沙哑。话落,一个尖锐的硬物抵住后腰,但尔晨不敢再动,她能感觉到,是把刀。
“安分点,不许说话!”
那男生松开捂嘴的手,用刀挟持着她往更黑暗处走。
不远处是一个废弃公园,前些日子,但尔晨曾听说这里被一个开发商买下,来年就会动工盖写字楼。卖出的区域被铁皮围起来,与世隔绝。
其中一块铁皮不知被谁损坏,脱离了秩序,虚虚靠在这堵围墙之中,留出半人宽的缝隙,跟踪狂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把人推进去,但尔晨“噗通”摔倒在地,掌心硌到碎裂的小石块,钻心的疼。
随后他也侧身进来,抓住但尔晨的头发,把人拽起来往铁皮墙上扔。
后脑勺“嘭”地撞上硬铁,疼得她下意识眯眼,等再睁开,才终于看到那人的样貌。
鸭舌帽,单眼皮,看着年龄不大,身上烟酒气很重,不过光线太暗,但尔晨没有完全看清他的长相 ,奇怪的是,凭轮廓,她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人可能在哪里见过。
黑夜和恐惧使她浑身血液倒流,冷汗一层层往外冒,暂时没找到和这人有关的记忆。
“你是谁?”但尔晨颤声发问。
跟踪狂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冷笑着靠近,眼神中透着几分玩味,反问:“你是七中的学生对吧?”
但尔晨哑然,确切地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他怎么连她的学校都知道。
“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那人转着折叠刀,寒光若隐若现。
但尔晨后背紧贴墙壁,胸口起伏,如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男生瞬间发怒,倏地把刀插进她耳旁的铁皮墙,“十三中那丫头是你救的吧!”“还逞英雄帮她告老师,断老子财路。”
冰凉的刀片立在脸庞,只差毫厘就要割到她的皮肤,几根无辜的碎发被斩断,散在风中,男生狭长的眼眸中倒映出她惊恐的神情。
但尔晨心下明了。
他和勒索林安安的那群小混混是一伙的,眼下这情况,其实是一场有目的性的报复。
果不其然,他说:“既然你们七中的人这么正直,爱见义勇为?行,那就让你尝尝多管闲事的后果!”
一股强劲的力道顷刻扼住咽喉,她被掐得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浑身发抖,双手不停地扒拉着脖子上的桎梏,企图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放开!”
“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
这人绝对是个疯子,不找她要钱,也不拿刀捅她,在掐到她几乎断气的时候,松开手,让她喘,稍微喘顺了再掐住,如此反复,存心要折磨她。
在被窒息感淹没的过程中,但尔晨看见对方近乎癫狂的眼神。阴沉,狠厉还夹杂着兴奋,像火苗一样在瞳孔里跳动,和刑侦片里的变态杀人狂的如出一辙。
她像条被反复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在濒死的边缘徘徊,想要求救,却很难再发出声音。她痛苦地想,干脆来个痛快好了,也不要这种无止境的折磨。
可本能的求生欲还是让她生出一丝祈祷:
有没有路过的神仙看看我!
我还年轻,还没考上大学!
能不能救救我......
求求了。
救救......我......吧。
悲怆的呼喊在她的世界里回荡。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这份祷告,当颈间再一次收紧时,那扇破败不堪的铁皮门突然人被踹翻在地,一道利落的身影逆着光线闯入,一拳,把正在施暴的男生打翻在地。
“操——”严浩没防备。
两人立刻扭打起来。
从痛苦中脱离出来的但尔晨,顺着墙壁滑落,跪坐在地面,抚着胸口剧烈咳嗽,喘息,呼吸的权利再次回到自己手里,她感觉无比畅快。
像是重获新生。
她缓了一会儿,才抬眼看过去,借着月色,认出了那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卞靳旸。
他拳法迅猛,不留空隙,铁一样的拳头砸在跟踪狂身上,几乎是照死了打,没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压制。
“你他妈的是活腻了,嗯?”
“想死是不是!”
“老子成全你!”
但尔晨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她从没见过卞靳旸如此残暴的样子,像头刚出笼的猛兽,撕扯着猎物,满身戾气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