徙倚边啃边挥铲子。
淅舟午后来的,把蓝涡换过去看营地。
她翻了翻丢在场地边上的食物口袋,皱眉。
“好多人都还没吃饭吗?”她问,“怎么还剩这么多?”
“都吃过了。”倾楸答,“快过来帮我挖台阶!”
可等到黄昏来临,暖岩陆续熄灭,还没收工,就有人喊饿了。
这里的“有人”指的就是倾楸。
“我就说你们中午没好好吃。”淅舟是唯一有精神的,“我给你拿点酥叶草饼吧。”
“吃腻了。”倾楸跪在小推车前,抱着轮子,“我晚上一定要吃顿好的。”
“今晚咱都吃顿好的吧。”涉川说。
倾楸这次没跟他吵架。
往营地走的路上,倾楸、石榴和江葭都在喊累喊饿。
回营地后,他们拿出了辣段、腊肉,酸汤豆干,干炒花穗,还有酱油肉干。村子里的人拿来的吃的,也吃上了。
徙倚还在吃酥叶草饼。
比中午好点。这回她配上了西绒酱、肉干和腌菜。
她看着疲惫但满足地进食中的人们,隐隐感到些不对劲。
以前在蓝树驿站时,跟着厨房伙食走,都还有约束和规律。不会饥一顿饱一顿的。
一路上啃干粮都啃腻歪了。
今天中午又不好好吃。
到晚上,却吃得这么放纵。
储粮够不够是一回事。
更关键的是,这样会不会吃出病来?
徙倚去找穆榛。
“你不觉得咱们现在吃得有点乱吗?”
穆榛捧着碗,意犹未尽地咀嚼,带着些冒傻气的懵懂望着她。
有点好笑。
他估计什么都没听明白。
“饥一顿饱一顿的。”徙倚解释。
“没事,出来开荒,可不就是要受苦嘛。”穆榛说。“也别太苦,来点辣段,就着饼子吃。”
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
但徙倚也不忍心继续叨扰他了。
她想,穆榛或许根本就没打算考虑诸如饮食规划的事情。
他就是打算来吃苦的。开荒就是要吃苦。然后,在吃苦之余,偶尔逮到点机会进行享乐。
可能那么多的驿站建造者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徙倚不希望这样。
来之前她就答应江葭了。要吃点好的。
所以她找到江葭商量这事。
“你看,我们中午吃干粮,晚上吃大餐。”她对江葭说,“有没有感觉这样吃得很乱?”
“还行,就是想吃点好的嘛。”江葭的神情像穆榛一样快乐而懵懂。
“我感觉,这种进食方式并不健康。”徙倚的底气已经不像最一开始一样足了。事实上,望着夜色、灯火和晚宴般的晚餐,她越发感到自己像个突然闯入的打扰者。“不是说不能吃好的……是说不能一顿很草率,下一顿又很丰盛,总是这样大起大落。”
江葭恋恋不舍地放下已经不能再被吸出一点酱汁的骨头,“那……那怎么办?”
“得有所安排吧。或者得有个食谱什么的。”徙倚捞起一团泡在鱼汤里的豆腐丝,想了想,还是吃了下去,“就像在蓝树驿站的时候一样。”
江葭望着星空,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不好弄吧。蓝树驿站食材可太多了。而且都很新鲜。”
于是徙倚更加愧疚了。
“尽力弄一下试试呢?”她还是不肯放弃,“找找替代物什么的。”
“啊!要动脑子!”江葭一边哀叹一边敲脑袋,“要不你先试试看吧!我今天还不愿想这些呢!”
“好。”徙倚被逗笑了,“就是可能有些时候得你给主意。”
得大家一块给主意。
她禁不住陷入深思。
就这群讲着讲着就开始吵架的家伙们吗。
“你尽管问我。”江葭笑眼弯弯的,倒是给了她不少安慰,“我最爱琢磨下顿吃什么,今晚吃什么,明天吃什么。这种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