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同朝为官,吵吵嚷嚷与街头无赖有何区别?”眼见两人水火不融,东厂提督陈振忙站起身劝架,“还在审着呢,都激动个什么劲儿?”
陈振是司礼监老大,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他在这里,代表着皇帝的威严,因此甫一开口,汪贞与李才纷纷闭嘴、回座。
陈振随即蹲在女孩身侧,目光与她平视,笑容满面道:“小姑娘,别怕,叔叔不会伤害你。现在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告诉叔叔好吗?”
相比较文臣的傲慢态度,陈振面容倒与他的语气一样温柔和煦,女孩听完话,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亲眼看到林誉刊印,那么我问你,你看到妖书印本有多少?”
“满屋。”
陈振笑道:“妖书只有两三张纸,印本怎么会有满屋呢?”他轻抚几下女孩头发,语气更加温柔,“再好好想想,印本有几张纸?”
女孩吞吞吐吐答不出,目光随即转向汪贞,见他低眉不语,又回身对着陈振摇头。
陈振了然于心,只是面上不显,依旧挂着笑,他让人将女孩带下去,转而问毛文:“林誉告诉你哪天刊印妖书?”
“十一月初九”。
“妖书是在初十被查获,难道一日内,你们又写书又做模,还能刊印数千份吗?”
“这——”毛文面露窘色,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才打断话:“他分明是栽赃陷害,还审什么审,直接拉出去打顿板子,问问看是谁指使。汪都督,你觉得呢?”
再次被李才针对,汪贞怒火大涨,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含沙射影,你有话就直说,这一切难道是我指使的?”
“我可没这样说,但指不定奸臣会自己跳出来。”
“你说谁是奸臣?”汪贞几乎要与李才拼命。
“谁心虚谁就是奸臣。”
“谁心虚了?”
汪李二人斗的火热,堂上其他官员也没闲着,纷纷指指点点,使出小儿吃奶劲骂战、讨伐。场面再次失控,陈振一拍桌子,喝道:“都闭嘴。”
嗡嗡声停止,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绷到了极致,案件是审不下去了,陈振遂发话,“今日审讯先到此为止,犯人毛文押解至东厂,待我请示皇上后,再决定审讯日期。”
大约是话语来的突兀,汪贞脸色遽变,凌厉骇然的眼神射向陈振,怒道:“毛文是我锦衣卫抓的人,怎么能去你们东厂?”
陈振冷哼了一声,眼皮子都不抬,“都是为皇上办事,分什么东厂、诏狱的,毛文既然是犯人,去哪里不是关?”
“不成。”
汪贞断然拒绝,“毛文必须关在诏狱,东厂想都不要想。”
他说完后,求救似的看向首辅,刘正新遂起身,跟着说道:“毛文是锦衣卫抓捕的,理应关在诏狱,谁的人谁负责,泾渭分明,不能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