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脑你快动啊!!
“迹部少爷,三澄小姐你们?”宫本先生见身后脚步迟迟没响起,不得不折返回来。
“对、对,宫本老师我们这就来。”
迹部冷眼瞧着她暗自松口气的模样,还是没忍心揪着不放,但心口那股郁气还是散不掉。
上回也不请教自己,这回又拒绝。
回回这样到底为什么?
迹部哪怕心态再好、再成熟,也还是被少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隐隐抗拒打击到。
最难捱的。
还莫过于在他已经知晓自己悸动。
明明什么行动还没有开始,却被人隐隐抗拒,用以最疏离的模式僵持着,不得往前,也不许后退……
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助的吗?
想到这,他猛地背过身,及时掩饰住脸上不断蔓延开的阴霾,语调略显郁卒:“本大爷哪点不好了,你总是这拒绝那拒绝的,嗯?”
雪绘张了张嘴,正打算说点什么。
可他已经迈开腿,跟上又一次走远的宫本。没给机会让她辩释,也没给自己失望的时间。但在拐角前,还是硬邦邦留下句,“算了,本大爷没那么在意,走吧。”
他,在不开心嘛?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不,还是跟他先道歉吧?
她定了定神,一路小跑,直至在进会客厅前拦截到他。但刚准备开口就被他打断。
见她脸上因疾跑泛起淡淡的红晕,他还是轻叹一声说:“先把气匀一匀。”
“呼,呼没事,没事。”因为猛烈地停下,她有些晕眩起来,只能紧紧握住了身前的手臂供自己稳住身形。
眩花的眼前让她模糊了感知,连握的是不是扶手都判断不清,也忽略那不同于自己的体温。
感受到手臂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与触碰,迹部不由顿了顿,另侧垂落的手轻抬几次又还是落下,最后只能极为克制地攥着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明明已经极力平缓着气息,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磕磕绊绊的。
不行,这样不行,她自己都觉得不够恳切,不能最大程度的表示出自己的歉意。
她松开手,晃了晃头,试图甩掉那扰人的晕眩,可无济于事,只是想要鞠躬道歉,却硬是摇摇晃晃。
“我真的很抱歉,你要是想骂我也……”
“不用说了。”他的手虚虚扶着她的肩膀,极轻极轻的又叹了声,“不是你的问题,不用道歉。”
“可是…”雪绘终于将那种目眩度过,抬起头定定说,“我感觉到你的不开心了。”
“是因为我那句话对不对。”雪绘直视着他的眼睛,揣测道:“我不应该一会求助你,一会又推拒你的帮助。”
她眼里倒映出他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向来自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少年,居然流露出一丝丝的……沮丧?
这是他会有的情绪吗…虽然满心疑虑,但雪绘还是觉得这就是他不开心的原因,因为她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还会影响到他。
“为了表示歉意,我想帮你做点什么。”
“…可以吗?”
望着那双剔透如同绿水晶的眸珠,迹部喉结上下动了动,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只能别开眼,轻叹说了声,“好。”
*
“你怎么在这里?”宍户在课间中途终于有机会问出心底的疑惑。
“修学旅行选的是英国。”雪绘叉着大小不一的牛排,有一搭没一搭道:“老师看我有经验,安排我也去负责和对方学校对接。”
“那还真是可怜。”过来人不带什么怜悯的感情看了眼她,手下却将她那盘牛排接了过来,“留着肚子吧,后面的你自己解决。”
宍户本以为会得到少年的感谢,却没想到她前言不搭后语,来了句,“你们网球部上下都秉承口是心非的表达方式?”
“?”宍户纳闷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切,谁要跟那家伙一个样啊!”
他奇怪的看了眼她,又有些好奇问道:“迹部那家伙的礼仪听说很标准,宫本那老头、”说到这,他皱了下眉,似乎很头痛这位老师,“那老师以前教过他好几年,课上经常夸赞迹部那家伙的礼仪为……什么与生俱来的高贵——你怎么不去找他请教?”
“这里,”他看了眼手下的牛排,又麻木地塞了口,“教学规矩还是太多了。”他记得平时迹部切出来的牛排也不是时时刻刻保持齐整。
“……”这段时间听说她要去上餐桌礼仪课后,一个个都是他这种反应。她都有一套自己的应答模板了。“还有什么,不过怕耽误他时间。你知道啊,他还挺忙的。”
“是吗?”宍户两下三下解决自己面前的两碟牛排,表情介于信与不信之间,但也没有继续揪着这问题不放,“那你做好要吃到吐的准备,喏,消食片,真是的有这种东西怎么之前不提供。”
接过药片,雪绘的思绪却不由跑偏,上次他接收她帮忙做事来抵消,可最后少年沉默良久也只是让她多去会长室浇花。
要她说,这算什么道歉啊。
但这是迹部的提议…所以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做了。
她也不懂为什么那些花不是被他的园丁照顾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需要格外专门多个人来饲养。
只不过有时候因为部里的事烦恼时,来看看那玫瑰花确实会心情好很多。
偶尔也会注意到玫瑰花的主人。
疲累的时候,会闭着眼用指尖轻轻敲击太阳穴的位置。
不开心的时候,唇角会紧紧抿着,哪怕什么都不说,也会察觉到那种压抑的气息。
工作的时候,会带上一双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审视面前每一份资料。偶尔,也会听见他无语地吐槽:这做的都是什么啊。
而她第一次听到时,还以为是幻听或者多了读心的技能……
说实话,确实因此更了解他一点,好像也减少那种距离感,迹部景吾的形象也更清晰不少。
至于为什么这么想——
则是因为过去她除了学生会工作或者和岳人他们一起,极少一个人来找迹部的。
所以她对迹部的印象一直保持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仰——‘哇,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是我的朋友’、‘这人精力也太充沛了…这么多的事也能处理的游刃有余’、‘真的不会疲累嘛……’
总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其实默认迹部属于‘兄长’那一辈。
既然是长辈,但又不是血缘关系,自然要有足够尊敬,和保持足够的距离。
不然让别人为难、厌烦怎么办?
或许是年少在福利院的经历,她甚至对身边的每位朋友都抱着这样的情绪——少去麻烦别人,她们有自己的事要做……
好在,她维持得确实好,朋友们从未有过为难、厌烦的情绪。
只是偶尔面对难题时,也觉得好疲累。
当然,也只是一会会而已。
雪绘察觉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戳了戳,她低头一看,是一本不算太新的笔记本。
“喏,给你。”宍户见她略显迷茫,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解释道,“是用餐的一些注意事项——虽然字迹丑了点,但勉强算得上笔记了。”
她垂下帘,看着那些笔记,还是觉得她的朋友们太好了——
“谢谢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