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天晚上……”
“嘘……”一道压低的声音横插进来,那人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旁边,半是警告半是提醒。
“不说了不说了,那边怎么样了……”再开口,另一个连说话音量都不自觉降低了几分。
好吵……
躺在床上的人拧着眉头,偏头把一边耳朵压进枕头来试图逃脱周围人的小声私语。
昨晚毕业典礼结束以后,闻恔他们宿舍先是在旁边的民宿里半哄半骗地让他做了最后一顿告别餐,然后四人就去隔壁酒吧喝到了天亮。
饶是酒量最好的闻恔走路都是摇摇晃晃。
如果不是酒保的搀扶,他早投入地板的怀抱和它来个法式热吻。
“哎?他是不是动了?”
“不会吧……都过了这么久了……”
“你说说隔壁都起来了,他怎么还不醒?”
旁边的人还在嘟嘟囔囔说个不停,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水雾一样,似真似幻。
“你说这也真是倒霉,这刚毕业没多久就被炸街的富二代给撞了,人家有权有势,说什么是什么。”
“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朋友,也没爸妈的。医药费还是好心人给他垫上的。醒不过来赔偿都不知道该给谁。”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总就看上了他这体质。”
“应该是要用来做研究吧。”
“哎不说了,你帮我把床头的花拿过来我换一下。”
闻恔半梦半醒间下意识照做,努力抬了抬手,但是在宿醉和晚睡的双重buff加持下,最终只是悬在床边的指尖在空中摆动出一个细微幅度。
像是植物人要苏醒的预兆。
身边絮絮叨叨的声音一直不停,闻恔也睡得不踏实。
好不容易在梦里刚混成了boss身边的红人,即将扶摇直上九万里,百万年薪将入账的关键之际。
额头一阵钝痛袭来,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啦”。
饶是睡得再熟的人都得被这一通操作乱醒。
这下好了,boss没了,工作没了,到嘴的百万年薪直接化成了阳光下的泡沫,不用戳,自己就会破。
闻恔捂着额角从床上弹起,头发湿哒哒地垂在脸侧,不用仔细去摸都能感受到额头鼓起的弧度。
“卧槽,大哥你早上五点起床是要在离校之前把学校犁一遍么?”微哑的声音混杂着起床气,任谁都能听出他此刻心情一点也不好。
不,准确来说是差到了极点。
闻恔闭着眼睛揣着一肚子气仰躺着靠在床头缓解眩晕。还没等他缓过来劲儿,身边的人又大呼小叫一阵慌乱。
“老板……”
卧槽,谁家导师亲自来被窝抓人了?
闻恔猛然睁开双眼,多年学校逃课经验让他下意识地起身做好并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
一阵眩晕袭来,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还没等他看清四周,略微清醒了些的脑子转过了弯来。
不对啊,我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原本还坐在他床边的人闲聊的人全都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顺带着还偷偷摸摸地把花瓶残片往床下踢了踢,企图销毁证据。
“醒了?”
闻恔循声望去,原本站在他面前的护工都自觉散开。来人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依旧挡不住上位者的威压。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而身侧的几位穿着白大褂,为首的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医生。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眼睛眯了眯,戴着手套的手指隔空点了点。
“他头上怎么肿了一个包?”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瞬间压抑的气氛让整个病房里都安静了许多。
不过可惜他不叫俊杰。
他唱歌一般比哭得还难听。
闻恔轻轻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用右手往后捋了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懒懒地靠在床头,皱着眉头看着从门口被簇拥进来的人,虽然根本没弄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准确地指出了刚刚把花瓶砸到他脑袋上的那位。
“这人拿花瓶的时候没拿稳,砸到了我头上。”
大学毕业,正式爱告状的年纪。
秦司楚抬眸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盯得人头皮发紧,冷汗直流。
“秦总,我刚刚就是……”
“做的不错,”秦司楚冲那人点了点头,“奖金翻倍。”
闻恔瞪大眼睛猛地直起身来,过快的动作让他产生了一阵眩晕感,又重新靠回了床头。有些不可思议地将这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三四遍。
感情这人不是来为自己出气的。
是来寻仇的啊。
可是他刚从学校毕业,半只脚还没迈入社会的大门呢,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一看就是上层社会的人物?
如果不是上流人物,莫非是□□老大?
这屋里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的架势,很难不让人联想到□□。
昔日看的法制小视频在脑海里滚动播放,试图找出一个情况和自己对号入座。
闻恔灵光一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尤其是腹部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