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陈姨的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乔瑾把她送回家，正巧宋椿雪在门口下车，她的司机把车开回车库。骷漾没瞒过她和乔瑾他们的来往，只是第一次见面略显尴尬，在她的指引下，乔瑾和宋椿雪打了招呼，宋椿雪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进去了。

乔瑾三步一回头，欲言又止，骷漾本想看着他走一会她才进去，看见他这样便知道他有话想说，没有含糊就直问道，

“怎么了，小瑾”她第一次这么叫他，是有一次偶然发现他比自己小两个月，那这么喊可以的吧…骷漾暗戳戳想着。

乔瑾闻言顿了会，不知道是因为称呼还是因为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他抿了抿唇。

在门口灯光的照耀下，他眼眶有些红，眼眸泛着不易察觉的水光，手指绞在一起。骷漾眼神透露出新奇，默默观察他，和最开始的冷漠相比，现在的他简直像一块热化了的冰，知道有事可以和她说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友谊，那么他们的关系也已经有质的飞跃。

她安抚性的碰了碰他冰冷的手，嘴角上扬，给予他一个漂亮的笑容，以此引导他说出口。

乔瑾内心一阵温流涌动，面前人的笑容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其实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慢慢开始想要和她走得更近，她对他们太好了，总是温柔的对待他们，笑容灿烂，在他内心惶恐不安的时候总是陪在他身边…好到乔瑾忍不住想和她分享一切事情。

他想现在可以和她说乔之森的事情了。

前段时间他和家人回去参加乔之森生父江津的葬礼，他刚来这个家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婚，江津每月定时打抚养费给陈姨，两人是和平分开，因此算作朋友。

江津因病去世，于情于理，陈姨和乔之森需要出席葬礼，所以他才会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

葬礼肃穆，气氛压抑。乔瑾讨厌这样的环境，心里没来由的烦躁、郁闷。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的，拉长人的不安。

于灰色天空下，他站在掩面而泣的陈姨身边，一只手支撑着她，另一只手抱住哭得厉害的乔之森。

亲属的哭声，冰冷的雨水，灰蒙的天空，让他仿佛再次坠入深渊，无声无息，黑暗抓住他的一切，他再也不能呼吸。

闭上眼睛，他就解脱了。可是一瞬间他想起来骷漾那双注视着他、温润如玉的明眸。忽然世界明亮起来。

那场葬礼上他获得了来自光明本身的力量，他重获新生，发自内心的喜悦冲出他混沌已久的大脑。

只是命运爱开玩笑，葬礼后第三天，乔之森再次突然晕倒，这次医院很快检测出原因，和江津一样的病，暂无药可治，情况良好可以活半年，如果突发情况则只有短短一月。

轻飘飘的客观事实砸在亲人身上是千斤重的灾难。

陈姨直接晕了过去，乔瑾扶住她，而大脑却如炸弹爆炸一样轰然炸开。他颤着声线又问了一遍，得到同样的答复。

下一秒，乔瑾的手开始抖动，剧烈不停，医生赶紧帮忙把人抬到隔壁病床上，出于医师的本能与素养，他多看了几眼乔瑾。

年轻人面色惨白，血色褪尽，颤动的双手紧紧摩挲身上的大衣，软和的面料一下子就变得皱巴巴。因为剧烈动作而显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是无数道伤疤，白皙面皮上一双纯黑的眼眸无意识空洞放大，直愣愣盯着他，他忽然意识到眼前人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乔瑾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最原始的噩梦，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连呼吸都变成溺水般的窒息。

接着他陷入无尽黑暗。再次醒来，对上的是陈姨哭肿的双眼，见到他醒过来，陈姨终于忍不住抱住他，哭得撕心裂肺，乔瑾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是僵硬着身体揽住这个给予他一个家的女人。

………

他掀起眼皮，困意占据主动权，他还是挣扎想要和她说，

“……之森生病了，没有意外是半年…”骷漾张张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与他难过的双眼对视，一瞬间她脑海里浮现出好多有关于乔之森、那个总是带着古灵精怪笑容的小女孩。

难怪那次高烧之后她总是病殃殃的，脸色泛白，身体日渐消瘦。

骷漾不知道她已经流出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乔瑾手忙脚乱给她拿纸擦拭，她抓住他的手，止住他的行为，与他交换一个紧紧的拥抱。

乔瑾哑然，有力的心跳证明两人的互相安慰。

第二天，乔瑾找了宋椿雪帮忙，想要带乔之森去看更好的医生，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宋椿雪二话不说，让秘书去处理，骷漾暂时放下心来，也许是那一次半彻底的交谈，让她觉得宋椿雪变回曾经爱她的那个模样，即使宋椿雪还是不怎么和她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