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秦承重顿时看向焦巳,怒目瞪着他,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声,“你是前朝旧人。”
没有疑惑,语气肯定。
“是啊,他是我父皇。”焦巳一头乌发随着他微弓的背脊而垂至身前,棱角分明的唇畔轻张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在秦承重耳侧说了出来。
因手臂被利刃贯穿而哀嚎的秦承重一对三角眼瞪得溜圆,微胖的身材抖得像个筛子。
一个劲的靠紧柱子瑟缩着,像是一条想要钻进立柱好躲避灾祸的巨大蛆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不可能,我亲眼看到明明都死了。”
焦巳手里的剑尖浅浅陷入缓慢的从脖颈间向下滑移,留下一道渗血珠的血痕。
殿外的蝉鸣愈发的吵得人烦躁,但一扇薄薄的殿门与之相隔绝开来,秦承重痛苦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室内静得悚然。
焦巳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也以为我死了,没有哦……死的是自小就同我一起长大的表兄。”
随即,他浅浅哀叹了口气,恻恻地说道:“想来,你也不记得,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想不起来呢?”
“我被年长我一岁的表兄送进了后院枯井里,井底漆黑,头顶是风吹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火声,也有火烧着梁柱的滋啦声,夹着呜咽尖叫着的宫女声,真是吵得我头疼啊。”
焦巳卸力微垂着头,眼皮上撩露出下三白,阴郁得如同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小太子,我都亲眼看见了,绝对不是!”秦承重吼叫着,但紧接着焦巳腕间发力,剑就刺入了秦承重的弯臂。
没有等他惨叫,接着拔出又刺入了另一只手。
秦承重的声音一边因疼痛哀嚎,一边又愤怒的嘶哑着吼叫,撕裂破碎的声音嘲哳难听。
“我还看见了你们是如何逼死我母亲的,让她不顾一切都要一把火烧了皇宫。”
伴着话音落下,剑刺入擦过肩胛骨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细微入耳,声响不大却足以令人发颤。
“狗皇帝命好,让他死的这样轻松,但始作俑者的你可就逃不了了,你断送前线的粮草,害得父皇腹背受敌活活困死孤城内,割下他的头吓疯母亲,若不是那把火,你们该干尽那些腌臜事情了。”
手中利刃往前一送,直接贯穿肩胛骨刺进了背后的柱子上,秦承重吃痛,想要拔出剑,使了好几次力都没有成功,活活的将他钉在了上边。
此时的焦巳仍旧一席松垮的长裳,里面裹紧的纱布又带上了渗出的星星点点血渍,白皙的手背也有点点血滴,不过那是秦承重的。
他收回手,润松便递上沾湿的纱巾让他拭干净手。
擦拭间,焦巳睨了眼挂在柱子上半死不活的秦承重,“将他看牢,不许给他如何吃食,由他自生自灭。”
“回相府,按计划行事。”
说完便失了力,幸亏润松及时扶稳,才没有直接倒地。
温迟春腕间刺痛,猛然呼出一大口气,不住的喘息,心里满是濒死的后怕。
像手腕看去,发现小狐正在小心的舔着,状似焦急的摔着毛茸茸的尾巴,见她醒了三两步就跳进了她的怀里,不安的扭动着。
“怎么了小狐?”温迟春思绪还是混乱的,声音略带疲惫的问。
小狐一下又跳出了她的怀里,窜到门口,似乎想要温迟春出门。
温迟春揉着已经被压得有些麻痹的手臂,推开了房门,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
她猛然朝今日看见小公主的那个方向看去,回想起那个卦象,那人竟然真的是小公主,不是与她相像的人。
卦还显示她此刻深陷极度的危险之中命悬一线。
但她仍旧疑惑,为何只是占算那人是不是小公主,她一下就被反噬痛晕了过去,这还是第一次。
她呼吸滞了一瞬,令她不敢相信的是,那个方向火光熊熊,且有愈演愈烈的程度,但……小公主还在里面!
此间距离不是很远但也不近。
温迟春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仪态可言,跑得发髻凌乱散落,过长的裙摆碍事极了,只有拎起来才跑得快一些。
那样大的火光不知是一座殿宇起了火,是那一小片都烧得起劲,风带起的灰烬直往她脸上扑。
烟气燎得她难受极了,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