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也和经真道长一样,希望少爷能健健康康的。”
陈舟笑得平常,仿佛真的只是偶然心血来潮提出想要这平安符,颜韶也不再多问,将平安符放进袖子里,四人一路辗转回了家。
陈舟忙着去做晚饭,颜韶和小圆走进房中,关上了门和窗户,颜韶坐在软垫之上,悠悠从袖中拿出那张方敬捎带来的平安符。
内室没有点灯,小圆端了盏油灯进来,颜韶抬手接了,火光抖动,映照出他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孔,他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清亮的眼睛低垂着,盯着火舌炙烤着的平安符。
小圆一句话未曾说过,也紧张兮兮地盯着纸符,只需片刻,那浓厚的黑墨像是被火焰吞噬,纸未遭到丝毫破坏,墨色退却,纸上显露出红色的痕迹。
是一个“浏”字。
颜韶脸色未变,将纸再次放回火苗上,过了许久,才从一角处燃起,逐渐被火苗吞吃消失殆尽,只留少许黑色残渣。
小圆动身点上了室内灯火,这才亮堂了起来,小圆看颜韶不说话,知道他是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说:“少爷,今日疲惫,不如早些休息了,莫要熬夜再熬夜看书。”
颜韶说:“你去和陈管事说,今晚不用饭了,待会儿就沐浴睡下了。”
小圆“啊”了声,说:“指不定陈管事真的只是想求平安符呢?”
颜韶偏过头,生了闷气,说:“他刚来时,怀疑他最多的就是你,现在怎么替他说话?”
小圆不知说什么安抚少爷,只能吐露心声:“少爷,我知道你心悦陈管事,看你们俩今日这样,我心里也难受,要不咱们和陈管事敞开天窗说亮话,万一大家是一路人呢,何必互相试探猜忌?”
“一路人?哼!”
一个放荡不羁的声音响起,颜韶发现关住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外面下了夜雨,明月被雨云遮挡,院中黑漆漆一片。
再看,那窗户又被人关上。
一开一关,俱是看不到人影。
雨水啪塔啪塔打在窗户上,内室静的吓人,那人接着说:“小圆,我看你是吃陈舟那小子做的饭吃坏了脑子,才能说出这种话,你身为离月宗新一代大师姐,就这么蠢么?”
小圆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长棍,朝无人之处指着,一手叉腰,说:“你再说本姑娘试试,我让你今天就见识下什么叫大师姐!”
“好好好,停下,我不和你吵。”
火光闪动,木柜旁赫然出现一侠客装扮之人,头戴草编斗笠,身穿夜行衣,腰间配有一把长刀,左右两边又各有两柄短刀。
那人恭敬走向颜韶,行了个规矩的下人礼。
颜韶说:“我算时日,你也该回来了。”
小方起身,说:“说来也巧,恰好碰到经真道长通过小捕快给少爷传消息。”
颜韶追问:“查得如何?”
小方笑了笑,说:“都说了很巧,那自然是也与浏王有关,我探到浏王在京郊屯了不少的兵,还有各种武器,前两日陛下突然召见浏王,给他吓得不轻,回来就把京郊那批人给送到别处去了。”
颜韶问:“可是陛下知道他有谋反之心?”
说完,又摇了摇头,说:“不,应当是不知道的,若知道,浏王根本回不了家中。这么看来,怕不是陛下有意浏王?”
小方说:“非也,少爷,若只是浏王还好说,关键是皇帝那个老头,他在不同时日分别私下召见了浏、阖、宸、佟、茂五位亲王。一个大病之中的皇帝,同时召见五位资历尚可年龄合适的儿子,他所谋为何呢?”
颜韶猛地握紧了檀木扶手,说:“他想拉整个玉朝跟他去死么?皇储久久不定,如今又……”
被这消息惊到,颜韶气息不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圆惊呼“少爷!”,小方忙去倒了茶水给颜韶,拍着他的背,脸上全是担忧之情。
颜韶喝了两口热茶,才勉强压下喉中不适,小圆心里心疼颜韶,只得把气撒在小方身上,说:“今日出游,少爷本就累着了,你巧什么巧,什么大事非要今天说!我看啊,就是朝堂上江湖上那些破事,哪里有少爷身体重要,就算那老皇帝死了,玉朝亡了,大不了我带着少爷去离月宗过,干什么非要得这样?”
说完还重重锤了小方几下,小方连连躲闪,最后挠挠头硬挨几个拳头,说:“哎我这不是,我这……”
颜韶眼中流露出悲伤,显得人格外脆弱,他说:“朝堂动荡,江湖又怎能独善其身,天下易主必定生灵涂炭,离月宗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