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韶将棋盘随手打乱,一只手按着额头,说:“真不如在家和陈管事下棋,殿下这臭棋篓子确实得再练练。”
小圆噗嗤一声笑出声,说:“您也别太难为殿下,自从……之后,殿下都没碰过棋了,哪像您,没事做找这个下找那个下。”
颜韶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陈管事在家无不无聊。”
小方走上前说:“我看是少爷您无聊了。”
颜韶点点头,确实,他无聊得紧,好在殿下棋下得不行,招待人确是尽心尽力的,知道颜韶喜欢读书,还特意把自家珍藏的几本绝本孤本送了过来。
长夜漫漫,这才几点,颜韶得给自己找点事做,索性躺在被窝里开始看书。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彭牛”都快要睡着了,兆宜王的大门才被推开,从中走出个仆从,喊“彭牛”进去。
“彭牛”打了个哈欠,从石凳上起身,跟着人走进室内。
王妙儿已不见踪影,主座上做了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眼下铁青一片,没什么精神气,一看就是个纵欲过度的模样,这就是兆宜王了。
“彭牛”扑通一声跪下,开始磕头,边磕边说:“小民见过殿下!”
做足了没见过大世面的市井屠夫姿态,旁边的婢女笑出了声,兆宜王故作亲切地让人将“彭牛”扶起,落了坐,温和地说:“彭牛,你兄弟二人为我办了不少事,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
“彭牛”咽了口口水,低着头也不敢看兆宜王,说:“小民不知道要什么,小民哪里懂这些啊,殿下给我弟弟什么,就给我什么就好。”
兆宜王欣赏他的懂事,但也不好这么随便糊弄他,善解人意地说:“哎,这哪行,彭虎是彭虎,你是你,你俩虽是兄弟,喜欢的东西倒不一定会相同,怎能一概而论?这样吧,你既不知道要何赏赐,就让管家带你去库房之中随意挑选一件你喜欢的东西。”
于管事在旁边试探地说:“殿下,这……这不好吧。”
兆宜王斥责说:“怎么不好?人家彭牛彭虎二兄弟,为本王尽心尽力,本王哪里能怠慢人家?于鸣,你带他去就是,本王还要与妙儿小娘子说说知心话,无什么大事不要随便喊本王,以免坏了本王的好事。”
于管事虽在“彭牛”和其他下人面前装得不行,但兆宜王开口,他是半个屁不敢放的,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带“彭牛”去库房。
边走边想,依他看,这市井屠子懂个什么财宝赏赐,随意拿点什么糊弄一下不就好了,何必还要支使他去陪着人挑选赏赐。
若是这人既不懂又贪心,在库房里挑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他的夜晚休息时间不就被大大缩减了么!
殿下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没有事连起都不用起,喊殿下用饭都会被训斥,哪像他啊,比鸡起的还早,真是命不好。
一路上于管事都黑着一张脸,也不跟“彭牛”扯什么历史典故了,就想着快点把事办完回去睡觉。
谁曾想,走了一半“彭牛”突然说:“于管事,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方便一下。”
于管事白了他一眼,说:“你怎地这么多事?”
“彭牛”嘿嘿笑,说:“于管事,我在殿下门口憋了好一段时间,门口那俩护卫凶神恶煞的,我哪里敢开口,看您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肯定体谅我们这些平民,这才敢跟您套近乎呢。”
于管事被吹捧了一顿,捋了捋胡子,听着“彭牛”说话也是这个道理,他这种读过书有功名的人自然不能跟那些没读过书的武夫相比,书中都常说要体谅庶民,他自然也要体谅。
于是他指了个方向,说:“直走到头,往左拐就是,我就不同你去了,你快去快回,莫要让我等太久。”
“彭牛”连忙说好,一路小跑就过去了。
于管事站在原地还在品味“彭牛”刚才说的话,他确实是这院中除了兆宜王外最有知识文化的人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做这小小的管事属实是小材大用,他还记得他小时候在私塾读书,夫子常常说他是……
“彭牛”一路小跑,直走到头,却并没有朝左边走,而是朝右边走去,走过一片葱茂树林,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同时听到了铁器碰撞的声音,他心下一惊,脚步更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