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从奖学院的围墙里冒出来。
草地中央两个人正打得激烈。
一人出拳如电,直击对方面门。
对方一侧头,躲过攻击,紧接着一个侧踢扫向那人左腰。这一脚很难躲避,力道重些,估计要卧床修养月余才能好透。
那人也不慌,快速抓住对方脚踝用力一拉,就势去扫那条支撑腿。
卜部季武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源赖光不等他起身便扑了上去,借身体力量死死压制住他。
季武哪肯示弱,双手环抱住对方的腰部便掀翻在草地上。
两个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不是说切磋吗,干嘛动真格的?”季武气喘吁吁地,双手死命去扳源赖光的肩膀。
源赖光一言不发,挥起拳头回答了他。
季武急了,双腿交叉紧锁住他腰身,用尽全力向一侧翻去。
这回换源赖光居下,他一把拉过季武的衣襟,让他紧贴住自己,限制其多余的动作,右手则腾出来猛击其背部。季武痛呼着骂了一声,挣扎中狠狠给了源赖光一拳。
源赖光嘴角溢出血来,猛地翻身,用膝盖将季武摁到地上,反剪了双手。
周围看热闹的同僚爆发出一阵欢呼。
源赖光木然地松开季武,季武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
两个人身上满是土和汗。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季武有些不悦,不是因为他输了,反正也经常输,而是他觉得源赖光状态不对,“担心妖怪跑了?源副将不是来了么,已经在招兵买马了,担心什么。”
“我跟你说,平家那两兄弟不是回家了吗。平延崎那家伙听说京城正在从各地征兆武士,坐不住了,非得回来。平延岚本来十分不情愿,结果还非得跟来,说他是宠弟狂魔他还不承认。你说好不好笑?”
“还有,你前几日不是去找橘公子了吗?本以为你见了他心情会好点儿,没想到还是这样……”话没说完,源赖光瞪了他一眼,季武生生把后半句吞进去了。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望着起身离去的挚友,季武头上只剩下三个问号。
——
勇太躲在一片葱郁的灌木丛后,目睹着一队巡逻兵在高桥家门口驻留了很久。
高桥是一个满脸络腮胡、五大三粗的壮汉,每天不事劳作,昼夜饮酒,闲散度日。据说他曾经在山里做过强盗,劫掠过往贵族、商人和百姓,被官府逮捕后服了几年苦役,出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
平时他的家老鼠都不会光顾,因为进去之后通常白忙一场,毫无收获。跳蚤和虱子可能有利可图,不过要面临随时暴毙的风险。
巡逻队走后,高桥忠雄的生活照旧,天天躺在屋檐下喝闷酒。他知道,这样下去,巡逻队还得来第二次,第三次。
终于,他不堪其扰,在村口的土墙上贴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告示。
告示是用炸了毛的笔写得鬼画符,是一种字和画的混合物,引了不少村民围观。
朴实的村民七嘴八舌,也能神奇地拼凑出告示的意思。
“既要有案底,又要没有家室拖累,这差使选人要求还真多。”
“听说是要上除妖前线,当然要无牵无挂才好。”
“瞎说什么,只是在城门口巡逻罢了。说得好像去当英雄似的。”
……
“没想到,妖怪乱了京城,反而给了老子一个翻身的机会!”一个五短身材,满面狰狞粗犷的汉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村民知道他身上背了人命,都不敢招惹,纷纷给他闪出位置,“这碗官饭就是轮到老子来吃!我报名!”
“好,算你一个。”高桥忠雄蹲在旁边懒洋洋的,像是在晒太阳。
“我也要报名!”勇太好不容易挤到前排,满怀期待地看着高桥。
“你不行。下一个。”高桥回答地很干脆。
“为什么不行?告示上的条件我都符合。”
高桥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在告示上画了一个小孩,加了个叉号,摊摊手。
“现在不符合了。”
“你耍无赖!再说,谁家是小孩了,我已经长大了!你看,我都有肌肉了!”勇太说着就要展示,结果被高桥一胳膊推到一边。
“不行就是不行,别浪费时间。”
勇太一下子被推到人群外,丝毫不服气。他直直地瞪着高桥,高桥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鞭伤一愈合,他就想尽快为自己找份营生。但他不想再给橘公子添麻烦了。
这个差使能打妖怪,还给钱,他求之不得。
夜里,勇太偷偷溜到高桥家,想继续央求他,让自己加入巡逻队。
高桥拎鸡崽子一样提溜起勇太,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妖怪一口吞十个。为了混口饭吃,丢了小命,不值得。”
“我不怕死!”勇太挣扎着落地,捶着胸脯喊道,“与其每天这样活着,不如死了。人生在世,总要尽力投入一件事情,才不会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