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点头,既而又道:“锦辰,你与阿梦一起长大,我有一事不明。”
“你说?”
“我与阿梦自幼相识,为何如今她却不认得我?”
“此事怪不得阿梦,”方柏书道,“阿梦十五岁那年被一伙贼人袭击,伤了头,便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她从八岁到十五岁的记忆是个空白。”
慕青轩沉默,难怪花夕梦会记不得自己,却原是受伤所致,只是不是那伙贼人是何身份。
“锦辰可知当日的贼人是来自何处?”
方柏书摇头。
此事已过去三年,如今再想调查本属不易。然慕青轩却不想如此轻易放弃。
若花夕梦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想必不会遭此一祸。若是被袭,定是因着姑娘身份特殊。
只是不论是自己也好,姑娘也好,亦或是酒肆众人,并无人知晓花夕梦的身世。
“阿梦的身世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慕青轩沉吟片刻道,“今日你我之言莫叫他人听了去,亦先别告诉阿梦。”
“你的意思是,阿梦还有不为人知的身份?”方柏辰诧异道。
男人打了个哈欠道:“也许。”
男人重伤未愈,精神不济,极易困倦。强打精神点点头,只觉眼皮有千斤重,似乎下一秒便要睡去。
方柏书瞧他那疲惫的模样道:“你先休息吧,此事日后再从长计议。”
“嗯。”男人轻声应了,转而便睡下。
方柏书长身而立,放轻脚步走出门去,末了将门带上。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出门,慕青轩便睁了一双清明的眸子向门外看去。
男人叫他进来本就是打探那人对花夕梦的感情,他并不想对那人下手。
如今既已知晓那姑娘对方柏书无意,那人也不欲与他争抢,他便放下心来。
不消片刻,慕青轩便又闭了眸子,睡下了。他今次属实伤得太重了些,他仍记得几日前在清音坊慕寒对他所言,若是再受伤,对方便将他绑回去。
然他此处还有事未了,何况他更离不开花夕梦,是以,日前受伤他才未去清心坊,而是回了青梅酒肆。只因他对洛书渊实在太过熟悉。这人若知道他受伤,定闹得满城皆知,他也就不得不被绑回去了。
方柏书回了前厅,刚走到门前,便见花夕梦背看着门险些,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处,手臂环在胸前。
“出来了?”花夕梦见他向自己走来轻笑道。
“出来了,”方柏书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梦。”
“为什么从未告诉我?”花夕梦问。
“什么?”方柏书有些微愣,奇怪地看着花夕梦。
“我都听到了。”花夕梦道。
方柏辰顿时沉默下来,神色复杂地瞧着她,良久方才开口,“都听到了?”
“嗯。”姑娘声音淡淡的,“对不起。”
“阿梦,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方柏辰道。
“锦书你值得更好的,会有人比我更好的。”花夕梦道。
方柏辰笑意浅淡:“随便多谢了。”
“方才是谁说无需言谢来着?”花夕梦微微一笑道,“来做事吧。”
说着花夕梦便一转身进了门,身后方柏书自嘲地摇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饭点刚过,酒肆中倒不甚忙碌。花夕梦取了抚香苑的酒水单细细看来,便看到那三种缺少的酒水:清嘉、雅和与英光。
据花夕梦所知,清嘉和雅和虽是难求,但并非求不得。而这英光却是求之难于登天。原因无他,只因这英光不在民间,而在宫中。
花夕梦眉心紧蹙,泛起了难。若说民间她尚可一试,若是宫中,要她如何取得?
正犯愁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花夕梦猛地抬头一看,是沐西推了门疾步走进来。
还未待花夕梦叱责,沐西便涨红着一张脸,墨眉高挑道:“掌柜的不好了,抚香苑不知怎得也给了对面流年醉一张一模一样的酒水单。”
花夕梦闻言看着对面的酒坊略略沉吟道:“尽力而为便是,怕他作甚?”
“可那英光身在宫中,掌柜的可有何法子?”沐西问道。
“没有,”花夕梦道,“不过有相熟之人。”
“掌柜的认识宫里的人?”沐西问道。
“算是吧。”花夕梦道。
“那便只能靠掌柜的了,”沐西道,“万不能被流年醉比下去了。”
“只能尽力一试了。”花夕梦叹息道。
花夕梦口中之人便是洛书渊,那人官居高位,或许能通过他讨到一坛英光也说不定。
思及此处,她当下便写了拜贴交于方柏书,着后者去洛府跑一趟。
方柏书倒是未用多久便回了酒肆,言对方约定三日之后见面商谈。
花夕梦暂且应了下来,无论成功与否,她都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