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纵使他博览群书,却无法辨别具体为何毒,只是跟一种名为“僵木”的毒症状相似。
人命关天,顾不得那么多。
许泽迅速拿出一套银针,将其铺开。周身内力运转,四处气流涌动,只见那银针像是活过来般,精准地向中毒之人的穴道扎去。
*
“人死了吗?”
一道阴沉的声音在一间阁楼的雅间内响起。
声音的主人顶着张四方脸,上唇与鼻头间留着两簇黑须,粗眉微竖,目光阴鸷,像是毒蛇般冷冷注视着他人。
他看上去四十来岁,一身暗紫色长袍,衣摆处绣着金丝云纹,手中把玩着一块暖玉。
只一个眼神,便叫手下人心惊担颤,跪地求饶:“帮主饶命!那厮狡猾如鼠,叫他给跑了!但是、但是他中了百毒居新制的剧毒……此毒无药可解,必死无疑!求帮主饶命!”
被称作“帮主”的人瞥了他一眼,随即抬手,便有人上前来,将人拖了下去,没有理会那一声声的求饶。
“百毒居吗……”紫色的衣摆微动,他看似不经意地将手中的玉翻转,一道黑影闪过,心腹现身在他眼前。
“主子。”
“把人找到,盯紧点。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是!”
倒不是张道全不信任百毒居,只是近来鬼市里有家名为“回春楼”的医馆名声大噪,且听说馆主人是近来江湖上名声鹤起的“鬼医圣手”。
若是人恰巧被这位“鬼医圣手”救了……
他握紧手中暖玉,似是想将其捏碎,眸中划过杀意。
思绪来回间,张道全突然想到了百毒居的主人,那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制奇毒”的天下毒主——
若是这一医一毒斗起来……
他紧锁的眉头瞬然松开,手中的力道也跟着松了,锐利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凉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
却说许泽将人救了后,带回了医馆照看。
那人没过几日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身处医馆,鼻间绕着浓浓的药味,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广白碰巧将药端了进来,见他醒了,面带惊喜。他把药放下,随后跑出去喊许泽。
“师兄——”
“你救回来的那位公子醒了!”
司徒延刚坐起身子,抬眼便瞧见一人走进来。来人一袭玉白长衫,衣领处绣着翠竹的图样,面容清隽,带着一抹让人倍感温和的笑。
还不待他开口,眼前的玉面公子好听的嗓音便响起:“在下是回春楼的东家玉卿,阁下先前中毒倒下,碰巧为我所救。”
“……多谢。”毒刚解,司徒延身子还有些虚弱,他站起身拱手道谢,“只是……”
他面上羞愧道:“我暂时无法付玉公子诊金……”
许泽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阁下解答我一个问题,这诊金便抵了。”
司徒延犹豫开口:“公子想问什么?”
许泽并不急着问,他端起放在一旁的药,手碰了碰,碗上还留有余温。
他伸手递给司徒延,见他接过才道:“你身上的毒从何而来?”
眼前人喝药的动作一顿,但并未作声,许泽倒也不急,等他把药慢慢喝完。
其实,那日救了司徒延后,他回医馆翻遍医书古籍,也不曾见这毒从何而来。但此毒与“僵木”相似,而“僵木”出自毒门一脉。据记忆中他师父所言,毒门一脉百年前便同他的师门神医谷一起被灭了门。
百年前的真相究竟为何,已无从所知。
神医谷惨遭血洗,许泽的师父明长生因侥幸逃过一劫,自是成了神医谷唯一的传人。明长生每每同徒弟说起师门的不幸,尽是悲痛。一开始他曾试着查清真相,却屡次被阻,甚至差些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后来他似是放弃了挣扎,不追查真相了,一心钻研医术,承师门绝学。且为了躲对方的追杀,避世于神医谷。
虽然师父表面上已经不在意真相如何了,但许泽心中瞧得明白,师父临终时是含着遗憾而去的。
话又折回来,既然神医谷有弟子可以侥幸逃脱,那么——
毒门一脉,是否也有幸存的弟子于世?